者,小路,与大道相反。卑卑敛退者,大道也,其道甚平夷而易行。堂堂夸张者,小径也,而人多好行之。
  朝甚除,田甚芜,仓甚虚,服文釆,带利剑,厌饮食,资财有余,是谓盗夸,非道哉。
  此言夸张之事。有廷内而弗酒弗扫者,唐风之俭啬,朝甚除治则宫室奢靡可知矣。田芜仓虚谓夺民时而不得耕褥,竭民力而无所蓄积。华佩服以为饰,丰酒肉以为养,私府库以为富,是犹为盗之人得物多而以夸张于外,夏癸商辛是也,岂知道者所肯为哉。
  右第四十五章
  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祭祀不辍。
  植一木于平地之上,必有拔而偃仆之时;持一物于两手之中,必有脱而离去之日。善建者以不建为建,则永不拔;善抱者以不抱为抱,则永不脱。善于保国延祚者亦然,无心于留天命而天命自留,故子孙世世祭祀不辍,有如善建善抱者也。
  修之于身,其德乃真。
  承上文而言,能使子孙祭祀不辍者,惟修德于身而已。修德于身,乃全吾常道之真也,身外皆长物,夫岂有所为而为哉。德修于身,则报应之效自有不期然而然者,而能保国延祚,如此非我欲之也。
  修之于家,其德乃余;修之于乡,其德乃长;修之于邦,其德乃丰;修之于天下,其德乃普。
  道之真以治身,其绪余以治人。家者,一身之外,九族之内。乡者,一家之外,乡遂之内。邦者,乡遂之外,邦畿之内。天下者,邦畿之外,四海之内。修之于家于乡于邦于天下者,自近及远,人人各修其德也。然岂人人而教之?我无为而民自化,无欲而民自朴尔。余者,身之绪余所及。长者,视一家又加长也。丰者,视一乡又加大也。普者,视一邦又周徧也。邦,诸本作国,按诸《诗》:序用之邦,国焉之下。孔颖达疏引《老子》云:修之邦,德乃丰。盖汉避高祖讳,改作国也,唐初聚书最盛,犹有未避讳以前旧本也。
  故以身观身,以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邦观邦,以天下观天下。
  德修于身,以及于天下,无一不修,然亦因彼之自然,吾无与焉。物各付物,不相系着,随其所在,观其所止,人人皆自得其分愿,此大道无为之治,心迹两忘,超然无累,如善建者无所建,善抱者无所抱也。邵子曰:以道观道,以性观性,以心观心,以身观身,以物观物,虽欲相伤,其可得乎?邵子所言,盖亦老子之意。
 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。
  上文五者并言,独举最后之一以总结于后。此者,天下也。以天下知天下,邦乡家身亦若是矣,岂不至简至易哉。
  右第四十六章
  含德之厚,比于赤子。
  含怀至厚之德于内者,有如婴儿也。上篇曰:专气致柔,能婴儿乎?常
  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孟子曰:大人者,不失其赤子之心。苏氏曰:老子言道德以婴儿况之者,言其体未及其用也。
  毒虫不螫,猛兽不据,攫鸟不搏。
  毒虫,蜂虿之属,以尾端肆毒曰螫。猛兽,虎豹之属,以爪足拏按曰据。攫鸟,鹰隼之属,以翼距击夺曰搏。董思靖曰;全天之人,物无害者。苏氏曰:无心之人,物无与敌,曷由伤之?
  骨弱筋柔而握固,未知牝牡之合而作,精之至也。终日号而啦不嘎,和之至也。
  ,赤子阴。号,啼也。嗌,咽也。嘎,声嘶也。形未完而气自专,情未感而气自应,由其精气纯一之极也。声久费而气不伤,由其和气调适之甚也。○子虽子何二切。嘎所讶切。
  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。
  人能知赤子冲气之和即常德也。知常德者,天真之明也。
  益生曰祥,心使气曰强。
  祥,妖也,非天地正气曰妖。不能如赤子纯气之精,则恃形而助气,是以外养之幻身益其生,非气之正也;因情而动气,是以外感之欲心使其气,特人伪之强也。
  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,不道早已。
  恃形而助者,形之壮。因情而动者,情之壮。凡物壮必老,是不得常道者也,不得道者早终而不能久。常如赤子则不壮,恶乎老?既不老,恶乎已?
  右第四十七章
  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。塞其兑,闭其门,
  此爱身存我也。以言耗气,不知道也。知道者不言,必先塞其言所从出之兑,而后能闭其气所从出之门。
  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是谓玄同。
  此处世应物也。先自钝其锐,以不锐解人之纷结;先自暗其光,以不光同人之尘昏。在己在人之锐钝光暗两无分别,与世齐同,妙不可测,故曰玄同。
  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,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,不可得而贵,不可得而贱,故为天下贵。
  我既玄同,则人不能亲疏利害贵贱我矣。恩虽如骨肉,而人与之相忘,不可得而亲也。邈然如涂人,而人不忍相远,不可得而疏也。外名位货财,而人莫能相益,不可得而利也。外死生祸福,而人莫能相损,不可得而害也。势虽如君长,而人与之相狎,不可得而贵也。眇然如匹夫,而人不敢相慢,不可得而贱也。凡此六者,人所不能,己独能之,故为天下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