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字大宽,虚度六十四岁。许愿斋万僧,只少四众,不得圆满,天降四位,圆满其数,请留名号。”分明内存盗跖之心,外装老成之见,虚挂招牌,以要美誉。此等之辈,外示宽洪大量,内实贪心不足,所谓老而不死是谓贼者。试看老妪以为古怪清奇,必是天人下界,秀才闻经十四遍寒暑,尽道真是神僧。罔知道中有贼,误认向善人家,轻举妄动,惊俗骇众,焉得不动人耳目?当此之时,三藏虽到得有宝之方,尚未了圆满之愿,而乃以口食为重,不知谨戒,妄自交接,是起头容易结稍难,自阻前程,纵灵山不远,未可遽到。“见员外心诚恳,没奈何只得住了。”理所必然。

  员外始而供斋,铺设齐整;既而留住,圆满道场。可谓言语诚敬,礼貌丰隆,善之至矣。而谁知至善之中,即有不善者在;至敬之中,便有不敬者藏。老妪因留不住,而遂生恼,是绵里裹针,已种下伤人之根;秀才供养不领,而即抽身,是口是心非,早包藏暗害之计。“鼓乐喧天,旗旙蔽日”,岂是敬僧之礼;“人群凑集,车马骈填”,难言为善之家。“真赛过珠围翠绕”,分明自寇而招寇;“诚不亚锦绣藏春”,势必张大以失大。“茶饭不吃,却走什么路”,见口食而易足惑人;“长安虽好,不是久恋之家”,安乐而非可妄享。“华光行院”,写出炫耀起祸之端。“五显灵官”,比喻显露不谨之失。“不期黑云盖顶,大雨淋漓”,花正开时遭雨打;“恐有妖邪知觉,夜尘未睡”,人得意处须防危。“泰极还生否,乐处又逢悲。”修行者可不谨诸?

  诗曰:

  道成急须去韬光,莫露形踪惹祸殃。

  大抵恩中还有害,当知绵里裹针芒。

  第九十七回 金酬外护遭魔毒 圣显幽魂救本原

  悟元子曰:上回言不能深藏潜隐,招祸之由。此回言通幽达明脱灾之道。夫道高者毁来,德修者谤兴。此修行人之所必有,然能被褐怀玉,深藏若愚,有若无,实若虚,混俗和光,方圆应世,则我者无自满之失,而在人者少争奇之思,虽外有些小魔障,亦可以逢凶而化吉。否则,门前赛宝,轻浮浅露,便是开门揖盗,自取灭亡。

  寇员外因示富而被盗,又不肯舍财而拼命,乃系逐于末而忘其本,暗室亏心,外边尽假,被贼撩阴一脚踢死,出尔反尔,于贼何涉?噫!寇员外之死而入阴,即唐僧之死而入阴。何则?寇员外之死,皆由送唐僧过于奢华之故。然则四众不善于遁迹潜形,而员外亦即炫耀资财,此老妪、寇梁兄弟,陷他四众所由来也。

  状云:“唐僧点着火”,法身不定也;“八戒叫杀人”,不知禁戒也;“沙和尚劫出金银去”,任意张狂也;“孙行者打死我父亲”,肆行无忌也。如此招摇,顾外失内.认假为真,暗生障碍,其苦也不亦宜乎?独是金酬外护,则是以德相酬,以恩相报,何至反遭魔毒而入狱?殊不知员外因送僧人而致死.僧人因酬外护而入狱,皆是不能韬明养晦,务于外而失于内,恩内有害,德中怀刑,势所必然。外护入地狱,僧人人牢狱,仅是在不明之地安身立命,重于末节,一伤其本原。虽灵山不远,而犹在鬼窟中作生涯;即真经在望,尚在地狱中做事业,焉能逃得阎王老子之手乎?当斯时也,若非振道心,去人心,几不令前功俱废乎?

  “四众到得监门,行者笑道:‘进去!进去!这里莫狗咬,倒好耍子。’”夫狗者,贪图之物,比人之贪心。既无贪心,随在而安,倒好耍子。不色不空,“有用用中无用,无功功里施功”矣。“禁子乱打要钱”者,是禁其不得在外而乱贪;“行者叫与袈裟”者,是示其须在怀中而掏宝。“行者叫禁于道:‘我们那两个包袱中,有一件棉襕袈裟,价值千金,你们解开拿了去罢。’”二者人心,一背道心,解开两包,拿出一件,即是解去人心,拿出道心。若能如此者,方是解灾脱难之根本,故狱官见袈裟而看关文,便知不是强盗矣。

  所可异者,行者暗想师父有一夜车狱之困,已过四更,要去打听打听,何时不可。而必在四更以后也?此有道焉。当五更平旦之时,有虚静之气,乃道心发现之时,正好打听幽明之路,过此一时,理欲相混,善恶不分,而幽明之事未易以打听。

  夫天下事,有形迹者,人可以识;无色相者,人难以知。行者变蜢虫儿,暗里潜行,始则到于大街之市,窥听言语,而护口生意之愚父愚妇,莫之能识;既而入于寇姓之家,学声讲话,而陷害无辜之妇人小子,莫之能辨;又既而进于刺史之宅,掉经诈言,而不审来因之酷吏赃官,莫之能认。又从空中改作大法身,伸下一只脚。把个县堂踩满,概县官吏人等惊煌,磕头礼拜,皆莫之或违。此暗则潜藏默运,而不露些子机关;明则大法脚力,而足以镇压群迷。真脱灾消难之作为,起死回生之要诀,尚何有地狱囹圄之苦?此寇家递解状而悔过,众官开监门而认错所由来者。

  “行者复入幽明地界,讨回员外魂灵,死而复生。明足以镇压世俗,幽足以暗服鬼神,幽明通彻,隐显莫测,诚所谓有大脚力者。最妙处是“神光一照如天赦,黑暗阴司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