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 孝妇□□哭墓田,须涂戌亥矢三千。
  要知照乘根由事,水畔鸡飞好信传。
  说罢,郭公子惊醒,叫道:“好奇怪,好奇怪。”管家已醒,公子道:“适才分明关爷分付我七言诗一首,义理甚不明白。”管家道:“小人睡梦中也听见的,只是一个字也不记得了。”公子逐句念来。管家道:“不差,不差。”公子摸拟半晌,不觉天已明亮。众人吃了早饭,谢过庙主起身。
  公子一路想道:“须将戌亥矢,必竟是将猪狗血涂箭。孝妇哭墓田,难道将箭去射那孝顺的妇人不成?”又想道:“要知照乘根由事,照乘是珠。呀,好奇怪,我妹子名唤珍珠,他已被虎所食,难道在此地知他根由?末一句实解不来。”踌躇未决,不觉已到饭店门首。众人下马。
  晌午,只见门前一群猎户跑过。公子问店主人道:“这些是甚么人,如此慌忙?”店主道:“俱是猎户,前面想是那老虎又来了,众人去赶。”公子道:“这虎为何走出市镇上来?”店主道:“相公,说起话长。这老虎甚是利害,他会变人变鬼,把山里人尽数吃完。如今看看吃到市镇上来了。前日我们一个邻舍王小二,在山脚下拾柴,遇着一个孩子在那里啼哭。王小二只道他是个失路的,要领他回去。走不上三五步,那孩子翻身一跳,变成一虎,竟把小二拖去吃了。众人看见去赶,绝无踪影。转来遇着一个妇人没命奔来,道‘儿子小二被老虎衔去。’哭哭啼啼来寻骸骨,向众人问讯。众人尚未开口,这妇人变作老虎,一口拖了两个,大家惊得星散。因此家家惊心,人人落胆。就是相公坐在这里说话,谁知你是虎是人?我们如今遇着面生之人,心里着实提防。”公子听了这番说话,暗想:“那梦中神道之诗,分明教我除此夙害。”也不说出,对管家道:“我们在此住一二日再行。”就着管家到城内买了弓箭,又央店主买猪狗血涂在箭上,作了几千个喷筒,注血在内,自己备了腰刀,家人带了喷筒弓箭,走进山来。
  只见一个坟墓上,古木扶苏,苍苔联络,祭石上摆着三五碗下饭,坟头边坐着一个妇人,年约二十上下,一身孝服,在那里冷声热气,哭天哭人。公子想道:“这个妇人扫墓,既无香烛,又无纸钱。”慢慢走去,看那盛中下饭,却是鹿脯猿羹。公子记得昨日店主所言,叫家人准备停当。那妇人见了公子,立起身来对公子行礼。公子答他一礼。妇人道:“妾身不幸,早丧先夫。先夫在日曾嘱付道:‘我死后,若扫墓之日遇着少年,汝即以身许之。’今日幸遇贵人,却与先夫之言符合。请到舍下,结为朱陈。”公子道:“岂有此理!山僻露野,焉有面订佳期。”这妇人走近身傍,摇唇鼓舌,似欲变虎之状。公子急叫家人发箭。众人将血箭喷筒乱发一番。这妇人身中七矢,遍体恶血,望空乱跳。这虎皮已脱出来,却上身不得。
  公子叫管家将索子捆了,拿了虎皮,扛到市上。众人观看如蚁。居民以手加额,感谢公子除此恶兽。公子道:“这个妖物不可□□时刻,快快抬他入城,送官究治。”众人走得饥饿,□□道:“我们且在店中吃些酒食再行。”
  公子走进店中,坐了头座。酒保摆上菜蔬,众人吃完会钞。只见店内一个女子,听得门前人声嘈杂,揭起帘儿,伸出头来瞧望。对着公子打了一个照面,连连缩了进去。家人看见道:“相公,这是小姐,缘何到在此处?”公子道:“我看来却也相像,或者面貌相同,也不见得。”这女子竟走出来道:“啊呀哥哥,缘何你在这里?”公子仔细一看,果然(下缺)

  卷四第四则
  樵夫遇鞫得团圆
  却说郭公子带了多人,写下手本,差家人进禀知府。知府升堂,将这妇人严刑拷打,一一招成。不容时刻,发在十字街头枭首示众。将虎皮给与郭公子酬荣。公子差家人到饭店,算还饭钱,收拾行李,带了珍珠小姐,望福州任所进发。不题。
  且说那萧道延坐在那铁嘴崖上,忽然身子十分痛楚,顶灌热油,大叫一声。开目看时,只见身傍草深三尺矣。萧道延道:“我一时邪念,魔头到来,不觉闭目坐着,做了两年罪过。前前后后,想来不胜骇异。难道我魂梦所致,世间的人果被我害不成?”便往村坊城市,逢人便问,寻踪觅迹,果然与梦中一毫不差。依旧回到山中,心下十分懊悔:“害了数千生灵,如何得成正果?这个铁嘴崖边,下有万丈深潭,不免投入崖中,粉身碎骨,以谢苍天。”将身一跳,半空之中白云一朵托他上来,白日飞升去了。萧道延到了此时,已晓得这些被虎伤者,都是一定之数:“上天不过借我形骸灭却,与我无干。”逍逍遥遥,自在而去。后来这张虎皮,又成就了金玉夫妻完聚,这是后话。
  且说珍珠小姐亏得道士替他脱去虎皮,与金玉成了夫妇。金玉虽有积蓄,却无生息,□逐日消磨,故此门前开下一个酒饭铺儿。这日金玉正在城外讨账,傍晚回来,不见珍珠小姐。访问邻里,俱说他亲兄抬去了。金玉想道:“他向来说父亲是个知府,哥子是个秀才,如今得知他抬到那里定止,教我何处寻觅?我们又是无媒无聘的夫妻,就是寻着了,他没得还你,你也无可奈何。或者小姐不忘恩义,后来有日相逢,也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