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一形有失其形者,退而自责。一形,人也。成云:「一物失所,亏其形性,自责,若殷汤自翦,千里来霖,是也。」今则不然。匿为物而愚不识,隐匿为事,而责不识此物者为愚。大为难而罪不敢,大为艰难,而以不敢为者为罪。重为任而罚不胜,宣云:「过重其任,而于不胜者加罚。」远其涂而诛不至。宣云:「远其程涂,而于不至者加诛。」民知力竭,则以伪继之,郭云:「将以避诛罚也。」日出多伪,士民安得不伪!宣云:「盖上行下效耳。」夫力不足则伪,知不足则欺,财不足则盗。盗窃之行,于谁责而可乎?」郭云:「当责上也。」

 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,宣云:「不囿于故也。」未尝不始于是之而卒诎之以非也,成云:「一岁之中,是非常出,故始时之是,终诎为非。」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年非也。与寓言篇孔子同。

  万物有乎生而莫见其根,有乎出而莫见其门。人皆尊其知之所知,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后知,可不谓大疑乎!上两其知,音智;下如字。郭云:「我所不知,物有知之者矣。故用物之知,则无所不知;独任我知,知甚寡矣。今不恃物以知,而自尊知,则物不告我,非大疑如何!」宣云:「知之所不知,上所言『莫见』者是。」已乎已乎!且无所逃。宣云:「不知之理,古今谁能逃之!」此所谓然与,然乎?释文:「然乎,言未然。」案:此与论语「其然,岂其然乎」意同。

  仲尼问于大史大弢、伯常骞、狶韦曰:大弢三人,史官名。「夫卫灵公饮酒湛乐,不听国家之政;田猎毕弋,不应诸侯之际。司马云:「际,谓盟会之事。」其所以为灵公者何邪?」郭云:「灵有二义。」大弢曰:「是因是也。」成云:「乱而不损曰灵,无道之谥,故曰是因是也。」伯常骞曰:「夫灵公有妻三人,同滥而浴。释文:「

滥,浴器。」史奉御而进所,至其所。搏币而扶翼。成云:「公见史鱼,深怀愧悚,假遣人搏捉币帛,令扶将羽翼,慰而送之。」其慢若彼之甚也,见贤人若此其肃也,是其所以为灵公也。」成云:「又谥法:『德之精明曰灵。』」狶韦曰:「夫灵公也死,卜葬于故墓不吉,卜葬于沙丘而吉。掘之数仞,得石椁焉,洗而视之,有铭焉,曰:『不冯其子,灵公夺而里之。』释文:「里,居处也。」郭嵩焘云:「古之葬者,谓子孙无能冯依以保其墓,灵公得而夺之。」夫灵公之为灵也久矣,之二人何足以识之?」苏舆云:「狶韦归之前定,言命、言神者之所祖也。」

  少知问于大公调曰:「何谓丘里之言?」李云:「四井为邑,四邑为丘。五家为邻,五邻为里。」大公调曰:「丘里者,合十姓百名而以为风俗也。合异以为同,宣云:「合十百为丘里。」散同以为异。宣云:「散丘里为十百。」今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,而马系于前者,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。宣云:「可见合异为同,方能见道。天下理皆如此。」是故丘山积卑而为高,江河合水而为大,俞云:「水乃小之误。高、卑,小、大,相对为文。」大人合并而为公。郭云:「无私于天下,则天下之风一也。」是以自外入者,有主而不执;宣云:「心为天下大本,故自外入者,有存主而无偏执。」由中出者,有正而不距。宣云:「行为天下达道,故由中出者,得正理而物不能距。」案:「正」作「匹」,说见天运篇注。四时殊气,天不赐,故岁成;宣云:「赐则私也。」五官殊职,君不私,故国治;郭云:「殊职自有其才,故任之耳,非私而与之。」文武大人不赐,故德备;郭云:「文者自文,武者自武,非大人所赐也。若由赐而能,则有时而阙矣。岂唯文武,凡性皆然。」案:宣本「武」下有「殊材」二字。文似有阙,而郭本已无,释文、成疏皆然,自系后人增窜。万物殊理,道不私,故无名。宣云:「道浑同,不得而名。」无名故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。郭云:「名止于实,故无为;实各自为,故无不为。」时有终始,世有变化,祸福淳淳,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;王云:「淳淳,流行貌。」宣云:「祸福浑然,自为倚伏,失意中藏有好处。」自殉殊面,成云:「殉,逐也。面,向也。彼此是非,纷然固执,故各逐己见而所向不同。」有所正者有所差。郭嵩焘云:「强之以异趣,名为正之,而实已两差。」比于大泽,百材皆度;百木随川而下,皆于水次受量度,无弃材。比,譬也。观于大山,木石同坛。木石同生于大山之基址。成云:「坛,基也。」此之谓丘里之言。」少知曰:「然则谓之道,足乎?」大公调曰:「不然。今计物之数,不止于万,而期曰『万物』者,成云:「期,限也。」以数之多者号而读之也。李云:「读犹语也。」是故天地者,形之大者也;阴阳者,气之大者也;道者为之公。宣云:「道者,天地阴阳所公共,不可指之为形,不可指之为气,是其大更为无偶也。」因其大而号以读之,则可也。宣云:「譬物之万不可数,而约略号之,便于称谓。道之大更无可指称,亦借一道字约略号之耳,岂真有一事一物可名为道哉!」已有之矣,乃将得比哉!宣云:「既有道之名,即不可与无名比。」则若以斯辩,譬犹狗马,其不及远矣。」宣云:「如子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