),为是而有畛也(只因执了一个是字,故有是非分别之辩)。请言其畛:有左、有右,有伦、有义,有分、有辩,有竞、有争,此之谓八德(意谓从无适有,则有无二字,已成对待矣。既有之后,则有左右之序;有左右,则有伦义;有伦义,则有分辩;则有争竞。此相因而有,乃执定而不可化者。盖从一是字为病根,只如以左为是,而右则决不可易。世俗之情,以此分辩为能,故谓之八德。此德,乃能义)。
前一往从迷至悟,说到大道根底,因是已一句,已结绝了。至此又提起,大道本无是非,不知这些分辩执着,从何而有。只要提出一个是字为病根,要使人识得破。
六合之外,圣人存而不论(道包天地,与太虚同体,本无封畛。只为众人迷大道,而执己见为是,故是非之辩,由之而起。圣人心与道合,即六合之外,未尝不知;但存之而不论。以非耳目之所及,恐生是非,故不论耳);六合之内,圣人论而不议(六合之内,圣人未尝不周知万物,但只论其大纲,如天经地义,以立君臣、父子之序,而不议其所以之详)。春秋经世,先王之志,圣人议而不辩(春秋乃为经世君臣、父子之大经、大法,圣人但议其名分、品节之详,而不辩其是非之曲折)。故分也者,有不分也(夫道一而已,本来不分。但在天地有形之内,而人伦之序,不得不分。人物虽分,而道未尝分,所谓性一而已矣);辩也者,有不辩也(虽天地间有众口之辩,其实有不可辩者,乃忘言之大道存焉)。曰何也(谓何以有不辩、不分之义耶)?圣人怀之(圣人与道为一,明知万化之多,而未尝分;明知众口之辩,而道非言之可及。故葆光敛耀,怀之于心,而不示于人),众人辩之以相示也(众人其实未达大道之原,而强不知以为知,且执以己见为必是,而以哓哓之辩,夸示于人,故大道隐矣)。故曰辩也者,有不见也(故曰者,引古语也。老子云: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)。
此一节,释滑疑之圣人,与道为一,以至无适焉、因是已。意谓圣人心同太虚,即六合内外之事,未尝不知,但怀之而不辩,以显好辩者,其实未明大道也。
下文重释不言不辩之义。
夫大道不称(道本无名,故不可以称),大辩不言(不言之辩,是非了然),大仁不仁(不是有心要仁),大廉不嗛(嗛,满也。不以廉自满),大勇不忮(忮,害也。大勇,乃自全道力,非害于人也)。道昭而不道(谓大道昭昭,言则非道),言辩而不及(道本绝言,纵有言辩,亦不能及),仁常而不成(仁若常持有心,则有私爱,故不能大成万物),廉清而不信(信,实也。谓矫矫以自清立名,则无实德矣),勇忮而不成(勇若有害人之意,则为血气,而不成道义之勇矣)。五者圆而几向方矣(五者名虽可行于世,以皆出有心,卒莫能行,故几向方矣)!故知止其所不知,至矣(以上五者几方而不能行者,以恃小知自私之过,其实未知大道之原也。由是而知,圣人止其所不知之地,乃以为至也。此结前古之人、其知有所至以来一章之义)。孰知不言之辩,不道之道?若有能知,此之谓天府(言所不知之地,乃大道之原也,此中本无辩论言说。若有人知此不言之辩、不道之道,正若枢之环中,以应无穷。故能知此者,谓之天府)。注焉而不满(大道体虚,大海不足以比其量。故大地之水,生之而不满),酌之而不竭(即大地酌取,而亦不竭),而不知其所由来(所谓虚而不屈、动而愈出,而不知其所从来),此之谓葆光(葆,犹包藏而不露也。前云滑疑之耀、圣人之所图以来,只说到此,乃结指其义,曰此之谓葆光)。
前云滑疑之耀、圣人所图,故举六合内外之事,圣人无所不知,但知而不言;以其大道本来无知、无辩故也。圣人安住广大虚无之中,以游人世,故和光同尘、光而不耀,是之谓葆光。圣人工夫,必做到此,方为究竟,故云圣人所图。
故昔者尧问于舜曰:“我欲伐宗(国名)、脍(国名)、胥敖(国名),南面而不释然。其故何也(不释然者,谓心中必欲伐之,次罢而不能释然,不知何故也)?”舜曰:“夫三子者,犹存乎蓬艾之间。若不释然何哉(言尧之心不广,不能容物也。且三子所处甚微细,如蓬艾之间,诚不足以芥蒂于胸中者。若不释然,何不自广也)!昔者十日并出,万物皆照,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(言尧之德未至也。昔者十日并出,则光明广大,万物毕照,况德之胜过于日者乎。苟自德已至,则广大光明,无物不容,况三子之微细乎)!”
此因上葆光之圣人,其心广大如天府,所谓圣人所图者,盖由工夫做到至处,乃如此耳。此言工夫未到,则其心不广,不能容物。故虽尧之大圣,亦有所缺。故十日并出,为进德之喻。以总结前意,以终“夫言非吹”已来之意也。下文重申明,至人止其所不知,以显圣人之成功,以结死生无变于己,而况利害之端乎。
啮缺问乎王倪曰:“子知物之所同是乎?”曰:“吾恶乎知之(要明不知之真知,故托王倪以发挥)!”“子知子之所不知邪?”曰:“吾恶乎知之(若有知,则有所不知,则非真不知之地矣)!”“然则物无知邪?”曰:“吾恶乎知之!虽然,尝试言之。庸讵知吾所谓知(此知乃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