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。夫仁者之祚垂於無窮,而戾者之氣未叉隨泯。設使仁考有後,而神宗嗣孤,夷狄之禍未必然也。今以一宣仁救之而不足,一章惇壞之而有餘,則以哲宗為之子也。崔鷗、陳罐千言而不入,鄧洵武一言而快意,則又以徽宗為之子也。嗚呼。周家傳位季歷以及昌,而天命之永固,神宗傳位哲宗以至估,而國事之曰非,豈非繼志述事之相同,而創業垂統之不善歟。
  竇禹鈞五子儀、儼、侃、偁、僖,皆相繼登科,號為五龍。馮道贈詩曰:燕山竇十郎,教子有義方。靈樁一株老,丹桂五枝芳。逮宋建隆元年,太祖謂宰相曰:深嚴之地,當以宿儒處之。竇儀清介重厚,非斯人不可。即曰拜為學士,後屢稱儀有執守,欲相之。趙普忌其剛直。及卒,閔然曰:天何奪我竇儀之速。蓋惜其未大用也。儼尤為才俊,善步星曆,與盧多遜、楊徽之同任諫官,嘗謂之曰:丁卯歲五星聚奎,自此天下太平。卒如其言。太祖謂侍臣曰:近朝卿士竇儼質重嚴整,有家法,閨門敦睦,人無斕語,諸弟不能及。僖亦中人材爾,傳有操尚可嘉也。
  錄曰:愚觀竇氏之在宋初,其變面事警則有可責,其義方訓子則有可稱。雖然有五星聚奎,而後一代之人物可齊;無五代亂離,而後五子之出處可鈴。人情世道大抵而然,君子未可以厚非之也。
  陳省華與妻馮氏性嚴毅,治家有法,子堯叟、堯佐、堯咨居常孝謹怡聲,侍側不敢以貴自處。景德中,堯叟掌樞機,堯佐直史館,堯咨知制誥,與省華同在北省。比客至,兄弟常立侍父側,客不自安,多引去。堯叟偉姿貌,強力奏對,明辯多智,數久典機密,軍馬之籍悉能周記。堯佐少好學,父授諸子經,其兄未卒業,堯佐竊聽已成誦;及貴讀書不輟。初從種放於終南山,陳搏謂省華曰:君三子皆當將相,惟中子貴且壽。一如搏言。及卒,自誌其墓曰:壽八十二,不為天官一品,不為賤使相納,祿不為辱。三者粗可歸於父母棲神之域矣。堯咨以氣節自任。君子謂省華聲聞,由諸子而益著。有宋以來,言家法者不能及云。
  錄曰:愚觀陳氏,一時不惟可稱,而中子貴壽尤有可驗。雖然以自驗而電勉則可以自負,而夸毗則不可。蓋貴與壽,是人之所欲也。亦有不可又者,如顏子短命,曾參寡祿,冉閔無階,而萬世之下莫不尊之,以其德耳。故太上立德,其次立功,以是歸息於棲神之域,庶幾無忝於風興夜寐之心矣。
  呂公著二子希哲、希純,少從憔千之孫復石介胡緩學德器,成就大異眾人;及長復從二程、張載遊,聞見益廣,遂絕意進取,不事科舉,學以僥倖利祿。王安石將真其子雩於講官,以希哲有賢名,欲先用之。希哲辭曰:辱公相知久,萬一從仕將不兔異同,則疇昔相與之意盡矣。安石乃止。及申公作相,二弟公綽公弼已官省寺,希哲獨滯管庫。申公嘆曰:當世善士,吾收拾略盡爾。獨以吾故,置不試命也。其母聞之,笑曰:是亦未知其子矣。范祖禹,其妹婿也,言於哲宗曰:希哲經術操行宜備講讀。乃除崇政殿說書。其勸導人主以脩身為本,正心誠意為主,若身不能脩,左右之人且不能諭,昆天下乎。與希純世濟其美,樂易簡儉,終年名益重,遠近皆師尊之。
  錄曰:史稱呂申公知子之賢而不能薦,有愧於從祖。愚特以為無忝於正獻。何也。文穆之時,大道為公,不當以遠嫌為辭。申公之時,大道
  既隱,人當以亦黨自懼,以是為防他曰。林希尚言:呂大防由公著援引,故進希哲以酬私恩,而公著之惡,則希哲導成之。嗚呼。孟子不云:仰不愧於天,俯不作於人。希哲以之回視雩與嬉輩真腐鼠之不若歟。
  洪皓三子適、遵、邁。適幼敏悟,日誦三千言;皓使朔方,年甫十三,能任家事;以皓出使,恩補脩職郎;紹興十二年,與弟遵同中博學宏詞科。高宗嘆曰:父在遠方,子能自立,天之報也。宜加升擢。遂除。適敕令所刪定官,遵秘書正字。後三年,邁亦中是選。由是三洪文名滿天下。及皓歸,性秦檜,三子皆外補。皓謫英州,適往來嶺南省侍者九載。檜死,適自兩制一月入政府。又四日,擢居相位。遵為資政殿學士,邁為端明殿學士。邁之文學尤高,其立朝議論最多,所謂忠義之報,詛不信哉。
  錄曰:洪忠宣豈比於蘇長孺哉。武之時,中國全盛,匈奴恃其桀敖而已。皓之時,華夷倒置,鈴死無生。若非天之所報,又安能有其家乎。特以檜之惡甚於犬羊,其毒逍於醜虜,虜能容忍於異域,檜不能得侍於同朝,帝能加擢於一時,顧不能保全於異日。惟天不可為,卒之有子以顯其世,有文以華其國。雖不得秉政於生前,亦登相位於身後。觀於史臣,亦悻悻曰:忠義之報,有由然夫。
  胡安國三子寅、宏、寧。安國疆學力行,以聖人為標的,志於康濟,見中原淪沒,黎民徐炭,常若痛切於身;雖數以罪去,其愛君憂國之心遠而彌篤;每有君命,即置家事不問。然風度凝遠,蕭然塵表,視天下萬物無足以嬰其心。自正安右廢《春秋》,不列於學官,安國謂:先聖手所筆削之書,乃使人主不得聞講說,學士不得相傳習。亂倫滅理,用夏變夷,殆由乎此。故潛心是書二十餘年,以為天下事物無不備於此。每嘆曰:此傳,心要典也。寅號致堂本弟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