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戶部尚書,力條其折徵銀狀以聞,至今便之。不容口比之,自章嘉矣。汲汲流今信後者,得與失不較然白哉。
  都御史軒公輓為監察御史,獨振冰蘗之聲。為按察使,布袍蔬食,同僚多不能堪。及陞都御史,清操愈厲。南京歲時詣禮部,拜表慶賀,至則屏居一室,撒去侍燭,朝服端坐,寂無一言,待鼓嚴而出禮畢,不告於同事者,竟御肩輿而歸。平生俊偉之節,惟恃公牘之存問,令吏寫數十大冊,以為他日傳世考云。
  都御史楊公繼宗性資頭直,言動不凡。初為刑部主事,獄中重囚栓桔年久,多死於臭腐,每提督必給與飲食,令三日一櫛沐,蘇活人命無等。王忠肅公薦知嘉興府,在任止帶蒼頭一人,如旅寓然。滿九載陞浙江按察使,一時憲綱為之振舉。初諸司所用咸辦於下,鎮守中官供給浩繁,一切革去之。軍民愛之如父母,官吏畏之如神明。尋陞都御史,巡撫,順天。外戚宦寺多占民問地土,悉奪還之,權貴斂跡。為人好善,惡惡出於天性,不苟與人合。人亦憚其方嚴,至忠孝大節,議論風釆,雖庸人孺子皆知其名焉。
  錄曰:孔子曰:吾未見剛者。又曰:根也,慾焉得剛。釋之者曰:人有慾則無剛,剛則不屈於慾。若數公者寧非其人乎哉。大明麗空邪枉屏塞,高大光明之氣充滿宇宙,豈無至大至剛直養無害者出於其間。此其所以斷然配義與道而無一毫委靡餒飲之私也。嗚呼盛哉。
  李文毅公時勉,少負大志,勤於問學,窮性命道德之奧。初授刑部主事,改翰林院侍讀。永樂十九年三殿災,詔求直言,公陳十五事,皆中時病。有旨允十四事而行之。洪熙改元,復以時政違節,條上二本面奏。上怒,命武士撲以金爪十六七,臉肋之骨已斷其三,曳出不能言,尋改為御史,令曰問囚一起,言事一章,至三上乃下錦衣衛獄。先是折臉內向不相著,醫用挺柱,而斷骨忽自接,人以為忠誠所感,遂外病一月而愈。宣德元年冬,駕幸萬歲山,召問以激怒先帝之由,詢至數四,始誦言之,至第六事少止。上曰:事尚有,何以不言。對曰:天威嚴重,臣不能記其詳。上笑曰:是第難言耳。汝之稿在否。對曰:已焚矣。遂得宥。
  劉忠愍公球,正統中任翰林經筵講官,悻悻於開導啟迪,議論慷慨,不阿比權貴,平居憂時之心恆切。值北虜數來貢,公深以為慮。已而麓川不靖實,王振操柄之初,逞其私怒,大舉兵伐之。公上章欲罷兵屯田,以招降之,而專意於西北邊防,以備虜寇。麓川再叛,再發兵征討,公復陳十事。其一言:陛下宜親政務,權柄不可下移。王振覽之大怒,欲嫁禍無由。適編脩董璘自陳願為太常卿,得罪振,令錦衣衛指揮馬順深探其獄,謂公畫此謀,誣為朋黨。陛前拌去,卒斃於錦衣獄。
  鍾恭愍公同,景泰問拜監察御史。先是正統中皇太子已立,至是建議者欲易之。同憤其議,願獻狄梁公之誠,脫受比干之慘,無所憾,詞氣嚴正,繼之以泣,大略言宗社之本在儲位,宜復不宜緩,兼陳一切弊政,遂大性。旨下錦衣衛獄,死焉。
  錄曰:三公同心一德者也,或死或不死。死者完節於一時,遊神於八表,與曰月爭光,宇宙生色。不死者,神為之呵護,鬼為之被除,掩瑕於尺璧,完玷於白圭。甫未瑜時,褒顯闡揚,又非若幽隱冥漠為厲為魁者可比,皆足為萬世之榮也。
  于肅愍公謙少秉大志。弱冠登進士,授御史,正色敢言,超拜兵部侍郎,年方三十,歷河南、山西巡撫一十八年,始回理部事。正統己巳,北虜酋也仙入寇。時太監王振擅權,勸上親征。公與尚書鄘墊請留不聽,車駕幸狼山,土木倉卒不為備,虜騎奄至,王師敗績,屬車北狩,京師大震,公時居留聞報大慟。聖烈皇太后知公名,進兵部尚書。時三營精銳盡簡征行,所留老弱單敝,一時搔動,事端萬緒,公運用一心,百萬生聚,九廟社稷倚為安危,擁立景皇帝,遙尊英廟為太上皇。於是天下始知有君,南北道通,朝貢畢來,戰守之具一月完備,士氣復振,人心乃定。太監喜寧降也,先遂為其用,盡以細大告之,因為嚮導奉駕,趨紫荊關,京師戒嚴,往往挈家南奔。又侍講徐理妄言占象,倡議南遷,公慟哭於廷,抗言:京師天下根本,宗廟陵寢成在,百官萬姓帑藏倉凜備具,若一動則大勢盡去。宋南渡之事可監。已遂,堅持固守之議。簡親信及戚碗重臣環衛宮闕,以強幹有志節給事中等官王汰等監守九門,盡令郭外攜挈入城仍行,虜所經由堅壁清野,固守勿戰。誓以率先,將士躬環甲冑,軍於德勝門外,閉闔城門。以死泣諭三軍,曉以國恩,忠義難得,事機一失,死亡立至,眾生不如死。由是人人感奮,勇氣百倍。十月之朔也,先復入關傳言送駕還京,長驅直前,我軍堅不為動,虜知有備稍自引卻。喜寧嗾也,先邀府部重臣出城議和,併邀金帛等物計以百萬,將因媒孽釁端。廷議莫能央。公曰:今曰計止知有軍旅事,他非所敢聞。七日我謀益審,奉駕就寬燥地,與虜營離隔,乃砲擊其營。虜死砲下不可勝計,始大沮宵遁。
  錄曰:我明景皇帝過於宋高宗遠矣。觀基施為氣象,雖出於一時運籌帷惺次勝千里之功,然能堅心定志不為少變始也。納王站之說而馬順就誅,繼乃殉林聰之謀而王振段入,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