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以來,政事弗便者,次第罷之。於是以常十舊式改青苗,以嘉佑差役參募侵除市易之法,這茶盥之禁,舉邊訾不毛之地以賜西戎,而宇內復安契丹,戒其邊吏勿復生事,曰:南朝盡行仁宗之改矣。及廷試舉人,有司請循天聖故事,帝后皆御殿后,止之。又請受冊寶於文德殿,后曰:毋。后當陽,非國家美事。屍天子正衙,豈所當御,就崇政足矣。又以官冗當汰,詔損外氏恩四之一以為官掖。先臨政九年,朝廷清明,華夏綏定,力行故事,抑絕內降,並外家私恩。文思院奉上之物,無問巨細,終其世不取。朝野尊你,以為女中堯舜。
  錄曰:堯舜,聖人之至,可以加之女后乎。蓋堯舜之道,中而已矣。以當時之君,太過者刻於精勵,不及者靡於紹迷,孰不以堯舜自期然而未敢許也。以一母后實能惠養元元,仁而不失之柔,力行故事,斷而不過乎剛。至於新法之罷,閒閻小民若去塗炭,而就衽席群小之黜,朝廷舊臣若披雲霧而露青天。設使繼體之君,世世由之,則堯舜之澤垂於無窮,宋之元氣為不衰矣。惜乎,社飯未終,國事全改,群凶得志,而堯舜亦無如之向矣。豈非世不常有者耶。
  神宗欽聖憲肅向皇后,治平三年歸于穎邸,穎王即皇帝位,立為皇后,哲宗立,尊為皇太后。宣仁命茸慶壽故宮以居,后辭曰;安有姑居西而婦處束,讀上下之分。族黨有援例,以恩換閤職。及為選人求京秩者,后曰:吾族未省。用此例,何庸以私撓公,一不與。及哲宗倉卒晏駕,獨央大策,異議不能沮。徽宗立,請權聽政,后以長君辭。帝泣拜,移時乃許。凡紹聖元符以還,倌所斥逐賢士大夫,稍稍收用之。故事有如御正殿,避家諱,立誕節之類,皆不用。至聞賓召故老,寬播、息兵、愛民、崇儉之舉,則喜見于色。纔六月即還政。
  錄曰:宋之一代而有四后媲美,增光簡冊。觀其懿德之最,莫不以賓召故老,褒錄賢士為首務,而抑奪私恩,損己愛民為常法。迄今鮮有其儷。嗚呼,可謂仁矣。
  哲宗昭慈聖獻孟皇后,宣仁大后選入宮,位以為后。後宣仁崩,章惇誣謗宣仁與后,又陰附劉賢妃,請更立為后,遂與郝隨構獄,歷崇寧、靖康。金人陷京城時,六宮有位號者,皆北遷,后以廢獨存。張邦昌尊為宋太后,迎居延福宮,受百官朝,垂簾聽政。及聞康王在濟,后遣尚書左右丞馮淤、李回及兄子忠厚持書奉迎,命都指揮郭仲荀將所部扈衛,又命御營前軍統制張俊逆于道,王至南京,復遣宗室士倆及內侍邵而車責圭寶乘輿服御,奉康王即皇帝位,遵受為元祐太后,迎歸行在,終老而崩。初后受之曰,宣仁嘆曰:斯人賢淑,惜福厚耳。異曰國有事變,必此人當之。後皆如所云。
  錄曰:愚觀光獻、宣仁、欽聖之為后也,若春風和氣,優游於不識不知,順帝之則,而昭慈孟后,有如秋霜露,曰濯而復光,晦而復明,然皆不失坤慈之則,陰教之禮,固可以見祖宗積德之慶。然亦豈非群后率德之宜也乎。
  孫明復隱居泰山之陽,年已四十,獨室而居。故相李迪守兗,見之歎曰:先生獨居無偶,誰事左右。不幸風雨侵尋,曰一暮飲食,疾病不時,奈何。吾弟之女可以奉箕篇。明復固辭。石介與諸弟子請曰:公卿不下士久矣。今丞相不以先生貧賤,欲托以子宜,因以成丞相之賢。遂娶之。李氏亦甘淡薄,事其夫曲盡。當時士大夫莫不賢之。
  錄曰:愚觀孫明復之事,而嘆李文定之不可及也。夫相之事業,雖不可知,至於觀化一方亢,當以士行為最,習俗為先。其妻復也,不但以貴下賤,成一人之美,而實懲人無後,崇大化之源。且以正薄俗之澆漓,全處士之高蹈。厥後明復出而用世,不負所舉,李氏安貧富禮,無忝所天,皆可為後世法也。
  劉庭式未第時,議取鄉人之女。及登進士,女以病喪明。或勸納其幼女,庭式笑曰:吾心已許之,豈可負初心哉。卒娶之,生數子。後妻死,庭式通判密州,逾年不復娶。時蘇軾為守,問曰:哀生於愛,愛生於色。今君愛何從生,哀何從出乎。庭式曰:吾知喪吾妻而已。若綠色而生愛,綠愛而生哀,色衰愛弛,吾哀亦亡,則凡揚抉倚市目挑而心招者,皆可以為妻耶。軾深善其言。
  錄曰:夫妻者,齊也。孔子曰:戒之在色。又曰:吾未見好德如好色。聖人之意,正恐緣色生愛,流於淫僻,將以防禍亂,節逸慾也。《詩》不云乎:雖則如雲,匪我思存,縞衣茶巾,聊樂我員。若庭式者,可謂能好德而不為物欲所移矣。進於孔門,乃所深許,又豈但軾之深善而已哉。
  周行已,字恭叔,早年登科,未三十。見伊川持身嚴苦,塊然一室,未嘗窺牖幼議母黨之女。登科後,其女雙瞽,遂娶焉。愛過常人,伊川曰:頤非三十時,亦做不得此事。
  錄曰:儼川之嘆美恭叔,有反己自克之意,與人為善之以。若眉山者,永免狗乎情矣。此洛蜀之所由分。又豈但哭則不歌,歌則不哭而已哉。
  呂責舉進士,聘里中女,未行。既中第,婦家言曰:吾女故無疾,既聘而後盲。責曰:君不為欺,又何辭焉。遂娶之。生六子,其五登科,一人即丞相大防也。責官至此部郎中。
  錄曰:愚觀七出之條,無所謂盲者,則固無害枚可妻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