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無私積。吾擭百指,扶護西歸,衣裝斥賣殆盡,懼不能達,那可議先輩婚。先輩第黃甲,當結好暴族,吾且行矣。善為我辭。龜年垂淚曰:吾許以諾,死而負之,何以自立。夫人不念死者言,乃作世俗夷虜語。若遂吾志,秋毫自資,不敢聞命。遂定婚。邂逅問分攜,慟哭而別。
  錄曰:劉廷式、黃龜年皆不以登第負其初心者,彼富易交,貴易妻,已先喪矣。何以責人乎。檜之四疏,誠非亡心自責也。彼常同詹大方者希。檜之意以為趣操不正,附麗匪人,則時事可知矣。
  陳讓《邵武府誌》:黃氏,名淑,字致柔,建寧縣三溪人。幼通經史,能詩文,詞翰俱美,適同邑進士王防。防為泗州戶曹,卒,黃絮其柩回,一辰毀骨立。服除,親戚問議改適,黃聞之曰:何面目見王司戶乎。不從。竟憂鬱以死。臨終,囑其妾曰:五口所為詩,不忍棄,其以殉。妾迺以藥,置柩中,其父拾其餘,尚百篇,內有詠竹者,云:勁直忠臣節,孤高烈女心。四時同一色,霜雪不能侵。
  錄曰:自愚觀《周南》詩南有喬木一篇,几云不可,蓋八木嘗不嘆貞女之自信,而人亦敬信之也。彼後世,蔡文姬、李易庵、失貞淑寧有此乎。此詩,黃氏所自作,苟殉,人請將安信乎。然則為士者,雖有作,或未能盡信也。嗚呼。可不慎哉。
  《嘉禾誌》:含香、晚翠者,明芳洲張黃門寧之二妾也。少婉娩,相信愛,皆以良家子事公。公歿,主母以年皆妙,將遣之。結誓共守,各剪髮以見志,遂不敢言。自是寒幌孤樓,窮年兀兀。公復四海空囊,身後家益落,茹荼食蘗,不知老之將至。家人鮮得見其面。又公女恆清為指揮姚麟妻,早寡,亦以誓守。杓是君子曰:詩有云:言笑晏晏,信誓日一日一。此之謂與。嘉靖中,詔旌表雙節云。
  錄曰:愚觀君臣夫婦之際,皆以義合。二妾所以信公,以公嘗信於君也。公平生春誇自將,致英廟益信任,而為權奸側目。時宰擠排,自後愍愍,終身不復求售。然則二妾者安忍事主而不盡其年哉。錄之。
  弘道錄卷之五十三 竟
  弘道錄卷之五十四
  信
  昆弟之信
  《史記》:成王卹其弟叔虞戲,削桐葉為珪,曰:吾以此封若。史佚命擇日,王曰:五口與之戲爾。史佚曰:天子無戲言,士一悶則史書之,禮成之,樂歌之。遂封叔虞於堯之故墟,號日唐侯。
  錄曰:柳子曰:王之弟當封耶,周公宜以時言於王,不待戲而賀以成之也。不當封耶,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戲,以地曉人,與弱小者為之主,其得為聖乎。愚意不然。夫古之聖賢所以善事其君,而引於當道者,必因其善端發見之微,而成其誘掖獎勸之美。孟子之論穀練有以也,而況幼沖之君乎。《蒙》之九二曰:包蒙吉。六四曰:困蒙吝。夫以幼坤之君,其心,譬則始萌之物,柔弱未固,以順正之,則直而達;以拂逆之,則遏而邪。故當治蒙之任者,必大其含容,廣其施溥,將順輔導之。不置,則能成治蒙之功,而無往不吉。苟其一言之所出,未至於惡也,而遽沸戾之;一事之所行,未至於背也,而遽遏抑之。則蒙者之心愈見其不通束縛拘執,殆有不勝其困者,而吾之所行,亦無往而不吝矣。聖人之所深戒也。古之善養蒙者,莫如孟母。孟子幼時,問束家殺者可為,曰:將以啖汝。既而悔之,迺買豬肉以食之。剪桐之事,即此意也。夫成王雖有一言之戲,迺施於手足之親,使為周公者遽然正其顏色,嚴其詞命,以為不當封,又不當戲,則成王一言之問,未見其不可,而惟畏吾之拘迫,切吾之嚴憚,其心叉轉而向之於他矣。故曰:成之,迺所以將順之。且使其戲言之失,泯然不見其邇,然後吾之言油然入人之深矣。豈不君臣俱美耶。後世迺有不能就其君一念之微而擴充之,專務困蒙,以自取悔吝者,其於周公又何有焉。
  《左傳》:僖公二十二年,宋人為鹿上之盟,以求諸侯於楚,楚人許之。公子目夷曰:小國爭盟,禍也。宋其亡乎。幸而後敗。秋諸侯會宋公于孟。子魚曰:禍其在此乎。君欲己甚,其何以堪之。於是楚執宋公,以伐宋。冬會于薄,以釋之。子魚曰:禍猶未也,未足以懲君。二十一一年,宋公伐鄭,子魚曰:所謂禍在此矣。冬十一月己巳朔,宋公及楚人戰于泓,宋師敗續。二十三年春,齊侯伐宋圍婚。夏五月,宋襄公卒,傷於泓故也。
  錄曰:夫筮龜無當,而子魚有智。鑿鑿乎,其言之可信也。夫伯雖以力,然亦有道焉,日愛眾睦親之仁,日排難息爭之義,日聲盛致志之勇,日度德量力之智。襄公乍會而虐二國之君,不化甚矣;始盟而肆圍城之慘,不義甚矣;創伯而被執伐之辱,無勇甚矣;屢敗而無反己之心,不智甚矣。無是數者,吾不知襄公何以求長於諸侯耶。今有市井不逞之徒,其囂囂武斷四鄰,若無人也戶或今日訟一人,明日又訟一人,幸勝則欣然自滿,不勝不反諸己,乃隔別而求勝焉。然而縲拽矣,刑罰矣,身無完膚矣,猶未足以為懲也,鈴至於大戮而後已焉。朱襄之禍,何異是哉。以是為鑒,筮龜不足憑矣。
  衛宣公需於夷姜,土急子,為之娶于齊而美,公自取之,生壽及朔,是為宣姜。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,公命往諸齊,使盜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