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取媚以要福耳。昔王氏五侯同曰俱封,其時黃霧四塞,不聞澍雨之應。又田蚡、竇嬰寵貴橫恣傾覆之禍,為世所傳。故先帝防慎舅氏,不令在樞機之位。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,下虧先人之德,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。固不許。帝省詔,嘆息曰:漢興,舅氏之封侯,猶皇子之為王也。太后誠存謙虛,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。報曰:吾反覆念之,恩令兩善,豈徒欲獲謙讓之名,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。常觀富貴之家,祿位重疊,猶再實之木,其根必傷。夫至孝之行,安親為上。今數遭變異,穀價數倍,憂惶晝夜,不安坐外,而欲先管外封,違慈母之拳拳乎。吾素剛急,有胸中氣,毋違逆也。帝乃止。
  錄曰:愚觀明德之固遜,蓋以深懲既往之事也。夫明珠蒼苗虛名之累耳,先帝豈真不明耶。懲於匿情求名,故不得以疑似忘之。襲爵列王,實事之驗耳,當時豈誠不思耶。戒於黃霧四塞,故不得以常事忽之。厥後明帝守此,遂於雲臺之繪,亦省椒房之親,夫婦母子之問,一體而無違矣。
  和熹鄧皇后年五歲,祖母太夫人愛之,親為剪髮,年高目暝,誤傷其額,流血不言,左右怪之,曰:非不痛也,難傷老人之意,故忍之耳。十二通《論語》諸書,志在典籍,不問居家之事,家人號曰:諸生。及長選入宮,姿顏妹麗,絕異於眾。嘗有疾,帝令母兄入親醫藥,后言官禁至重不願。帝曰:人皆以數入為榮,汝反以為憂乎。是時方國貢獻兢求珍異之物,自后正位中宮,悉令禁絕。帝每欲官爵鄧氏,后輒哀請,故兄隱終帝世,不過虎賁中郎。及為大后,有幸人吉成枉以巫蠱,事下掖庭考訊,后以先帝待之有恩,呼見竅實,果御者所為,莫不嘆服,以為聖明。常以鬼神難徵,淫祀無福,悉罷諸祠官。又微和帝弟,濟北河間王子男四十餘人,鄧氏近親子孫三十餘人,並為開邸,教學經書,躬自監詆,如永平故事,以先公既以武功書之竹帛,兼以文德教化子孫,故能備束脩,不觸憲綱也。
  錄曰:人謂鄧后稱制,終身號令自出,至使嗣主側目斂椎,直士懷懣逢戮。然而班母一說,闔門辭事,愛姪微愆,髡剔謝罪,亦可謂明矣。至建光之後,王柄有歸,遂乃名賢戮辱,便佞黨進。故知持權引謗,所幸者非已;焦心卹患,自強者惟國。君子固不可一青而絕天下之母也。錄之。
  《三國志》:破虜將軍昊氏,孫堅妻也。堅少輕校,昊氏親戚將拒焉。夫人曰:何愛一女而以取禍乎。遂許為婚,生男,即策與權也。策嘗以功曹魏謄作意,將殺之。夫人倚大井,謂曰:汝新造江南,方當優賢士,拾過錄功。魏功曹在公,盡規汝。今曰殺之,則明曰人皆叛汝。吾不忍見禍之及,當先投此井。策大驚,遽釋謄。及權少年統業,夫人助治軍國,甚有裨益。曹操下書責權任子,權將遣之。周瑜詣夫人曰:今吳承父兄之資,統六郡之衆,兵精糧多,將士用命,鑄山煮海,境內富饒,有何逼迫而欲送質子乎。夫人曰:公瑾議是,遂不敢乎。尊稱太后,薨復引見張昭等,屬以後事。從此處驍悍果烈,有兄策風,妻徐氏明慧,兼曉卜筮。時權殺吳郡太守盛憲,憲故吏媽覽欲為報條,栩左右亦欲為逆。適諸縣令長會遇,斕將為束道生,語徐氏卜之,徐言卦不能嘉,可須異曰,斕不聽,乃大會賓客,因被酒,遂為左右逆者所殺。覽入居府中,悉取嬪妾,復欲逼徐,徐恐逆之見害,乃給之曰:須晦曰設祭除服。覽許之。潛使親信語舊將孫高、傅嬰,復密呼侍養二十餘人,潛伏併謀。至期祭畢,除服薰衣,別施帷帳,以伺覽,遣人請之,無復疑慮,遂盛餚而入,徐出迎覽,纔下拜即呼,高嬰等出,執殺覽。徐返績絰,奉覽首以祭斕墓,舉軍驚駭以為神異。
  錄曰:策之欲殺魏謄,即權之忌殺盛憲也。徐之卜止其夫,即吳之苦諫其男也。策幸而聽於未禍之先,栩不幸而忽於將傾之際,政使母之智略獲伸,哀榮終始,而妻之明慧徒切,卒以喪亡悲夫。雖然以一女流而機變權譎,不屈不撓,非惟報夫之讎,且能全婦之節,正《易》所謂怛其德,貞,婦人告,夫子凶者也。徐氏之筮,蓋明乎此。
  《晋書》:華耽妻辛氏,字憲英,魏侍中毗之女也,聰朗有才鑒。初,魏文帝與陳思王不協,及立為太子,抱毗頭曰:辛君知我喜否。毗以告英,英曰: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,禮宜憂戚,今反喜,何以能久。及弟敞為大將軍曹爽參軍,宣帝將誅爽,因其從魏帝出,而閉城門。敞懼問英曰:天子在外,太傅閉城門,人云將不利國。英曰:以吾度之,太傅殆不爾,此舉不過以誅爽耳。然則敞無出乎。英曰:安可以不出職守,人之大義也。凡人在難,猶或恤之,汝從眾而已。敞遂出。宣帝果誅爽。事定後,敞嘆曰:吾不謀於姊,幾不獲於義。其後鍾會為鎮西將軍,英謂從子祐曰:鐘士季何故西出。祐曰:將為滅蜀也。英曰:會在事縱恣,非持久處下之道,吾畏其有他志也。會將行,請其子瑪為參軍,英憂曰:難至吾家矣。瑪固請於文帝,不許。英謂瑪曰:行矣。戒之,古之君子,入則致孝於親,出則致節於國。在職思其所司,在義思其所立,不遺父母憂患而已。軍旅之間,可以濟者,其惟仁乎。會至蜀,果反。瑪竟以全歸,其明智如此。
  錄曰:愚觀辛氏之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