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發。初聞皇帝蹙然言曰:子祖予父,付予大業,子恐失墜,實賴輔弼。汝得象、殊,重慎微密,君相予久,予嘉君伐,昌朝儒者,學問該洽,與予論政,傳以經術。惟汝仲淹,汝誠予察,為予司諫,正予門闡,為予京兆,壁予纔說,賊叛予夏,往予式遏。六月酷曰,大冬積雪,汝寒汝暑,汝不告乏。予晚得弼,予心弼悅。以道輔予,弼言深切,予不堯舜,弼自笞罰。諫官一年,疏奏滿筐。契丹忘義,敢侮大國,弼將予命,不畏不怯,沙磧萬里,死生一節。視弼之膚,霜剝風裂,觀弼之心,鍊金鍛鐵。惟仲淹、弼,一夔一契,曰衍汝來。汝予黃髮,事予二紀。毛禿齒豁,心如一兮,率履弗越,遂長樞府,兵政無蹶。予不識琦。琦有奇骨,其器魁落,其人渾樸,可屬大事,敦厚如鼓,以汝副衍,知人予哲,惟脩惟靖。立朝轍轍,言論碟碼,忠誠特達。萬里歸來,剛氣不折。素相之後,含忠履潔。昔為御史,幾叩予榻。襄雖小官,名聞予徹,亦嘗獻言,箴予之失,剛守粹慇,與脩儔疋。皇帝聖明,忠邪辨別,舉擢俊良,掃除妖魅。眾賢之進,如茅斯拔,大姦之去,如距斯脫。
  錄曰:當時有傳《慶曆盛德詩》於蜀中者,其人欲識之。雖然豈惟當時,今人誰不欲識之哉。執政諫官,國之元氣,朝之命豚也。帝有包荒之德,而諸賢又能奮其剛斷之勇。此正泰之天地交而萬物通,上下交而其志同者,宜乎眾賢之進,如茅斯拔,大姦之去,如距斯脫矣。然所謂朋亡者,何也。夫君子之同道美矣。小人豈能志情。既已交章論罷,而又形之詩,章亦已甚矣。故有石介之頌,而叉有女奴之書;有如茅之作,而鈴有似葉之嘆。此介禍之所由始,亦黨論之所由興也。聖人之垂戒深哉。
  五月戊子,兩輔臣稱賀,帝曰:天久不雨,將害民田。朕每焚香上檮於天。昨夕寢殿中,忽聞微雷遽起,冠帶露立殿下,須臾雨至,衣皆沾濕,移刻雨霽,再拜以謝,方敢升階。自此尚冀稿苗可救也。比欲下詔罪己,徹樂臧膳。又恐近於崇餚虛文,不若夙夜精心密禱為佳爾。
  錄曰:夫析禱,古人之所不廢,至有以身代犧牲者,以蝗吞口中者,何以藥乎未之錄也。曰:此崇飾虛文之謂也。古者一德格天,而後有六事自責,苟無其實,而下詔罪己,徹樂喊膳,則亦徒然而已。此帝所以不若精心密禱之為佳也。
  范仲淹參知政事,帝方銳意太平,數問當世事。又為之開天章閤,引輔臣入對,給以筆禮俾條,陳其所欲為者。仲淹惶恐,退而上十事曰:明黜陸,抑僥倖,精貢舉,擇長官,均公田,厚農桑,脩武備,推恩信,重命令,臧榣役。天子方信向仲淹,悉用之。
  錄曰:文正之立心,以老成忠厚為主,先憂後樂為事。此其人品之高,如青天白曰,不可掩也。仁宗之銳意,以得賢安民為寶,禎祥朕兆為末。此其治化之盛,如曰升月怛,不可量也。夫漢文一問,天下錢穀決獄幾何,平勃不能答而遂已,而況開天章閤以延之入,給筆劇以誘之言乎。如此而不惶恐者鮮矣。然而不如古者。皋陶曰:允迪厥德,模明弼諧。帝之延問有餘,而言蹈不足,是以謨雖訐而命未定,意雖銳而功未成,比後世之怛患,而堯舜終不可及也。
  時二府合班奏事,韓琦為樞密副使,雖事屬中書,亦必盡言。或指其過失,同列不悅。帝獨識之曰:韓琦性直。琦條所宜先行者七事曰:清政本,念邊計,擢材賢,備河北,固河束,收民心,營洛邑。繼又陳救弊八事,曰:選將帥,明按察,豐財利,遏僥倖,進能吏,退不才,謹入官,去充食。帝嘉納之。又陳四策,以為:今當以和好為權宜,戰守為實務,請繕甲厲兵,營修洛都,密定討伐之計。
  錄曰:傳稱惟仁者能受盡言,琦不遇帝,安能獨識之哉。是故治平之末,琦嘗盡言矣,神宗漫然不應。熙寧之初,亦嘗盡言矣,非惟終以為疑,至條折其不然,刊石訟之天下。嗚呼,同是一琦也,前無侵官賣直之名,後有彰播流傳之責,豈其陳力之不同哉,受與不受之間而已矣。故觀神宗之過,可以知仁宗之仁也。
  皇祐二年夏六月詔:州郡自今勿得獻瑞物。知無為軍茹孝標獻芝草三百五十本,帝曰:朕以豐年為瑞,賢臣為寶,至於草木蟲魚之異,保足尚哉。兔孝標罪,戒天下勿獻。
  錄曰:漢文帝、宋仁宗未可以優劣也,何以進坦平,免孝標之不同也。孔子謂:善人雖不叉踐舊逵,而自不為惡,然皆未能入聖人之室者。是故漢文帝卻之,卻之留於他岐,然而不為也,非不能也。宋仁宗思之,思之殆于不勉,然而不能也,非不為也。此君之所以分也。
  三司使王拱辰請榷河北鹽,既立法矣,猶未下,翰林學士張方平言於帝曰:河北再榷鹽,何也。帝驚曰:始立法,非再也。方平曰:周世宗榷河北鹽,犯輒處死。世宗北伐,父老遮道泣訴,願以盥課均之。兩稅,鹽錢是也,豈非再榷乎。帝大悟曰:卿語宰相,立罷之。方平曰:詔雖未下,民已知之。當直以手詔罷,不可自有司出也。帝大喜,命方平密撰手詔罷之。河朔父老相率拜逆於澶州,為佛老會者七日,以報上恩,且刻詔書北京,過其下者稽首流涕。
  錄曰:化宗之世所以事祕可稱者,以德意存乎其問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