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故曰道不可有,有不可無,物所由而行,故假名曰道。胡為大方者,舉一隅便可知也。求道於言意之表,則足。不能忘言而存意,則不足。道物之極,常莫為而自爾,不在言與不言。極於自爾,非言默所議也。
  外物第二十六
  外物不可必,故龍逢誅,比干戮,箕子狂,惡來死,桀、紂亡。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,而忠未必信,故伍員云流於江,萇弘死於蜀,藏其血,三年而化為碧。人親莫不欲其子之孝,而孝未必愛,故孝己憂而曾參悲。木與木相摩則然,金與火相守則流,陰陽錯行,則天地大該該,於是乎有雷有霆,水中有火,乃焚大槐。有甚憂兩陷而無所逃。螴陳蜳惇不得成,心若縣於天地之間,慰睯沈屯,利害相摩,生火甚多,衆人焚和,月固不勝火,於是乎有嘖頹然而道盡。
  郭註:善惡所致,俱不可鈴。藏血化碧,精誠之至也。忠未必信,孝未必愛,是以至人無心而應物,唯變所適。雷霆,水火,焚槐,所謂錯行也。苟不能忘形,則隨形所遭而陷於憂樂,左右無宜也。矜之愈重,則所在為難。莫知所守,故不得成。縣於天地之間,所希跂者高而闊也。慰睯沈屯,則非清夷平暢也。生火,內熱也。遺利則和,若利害存懷,其和焚矣。月不勝火者,大而黯則多累,小而明則知分也。唯潰然無矜,遺形自得,道乃盡也。
  莊周家貧,故往貸粟於監河侯。監河侯曰:諾。我將得邑金,將貸子三百金,可乎?莊周忿然作色曰;周昨來,有中道而呼者,周顧視車轍,中有鮒魚焉。周問之曰:鮒魚來,子何為者耶?對曰:我,東海之波臣也。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。周曰:諾,我且南遊昊越之王,激西江之水而迎子,可乎?鮒魚忿然作色曰:吾失我常與,我無所處。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。君乃古。此,曾不如早索於枯魚之肆。
  郭註: 言當理無小,苟其不當,雖大何益。
  任公子為大鉤巨緇,五十轄界以為餌,蹲乎會稽,投竿東海,旦旦而釣,期年不得魚。已而大魚食之,牽巨鉤,錎陷沒而下騖,揚而奮髻,白波若山,海水震蕩,聲伴鬼神,憚赫千里。任公子得若魚,離而錯昔之,自制浙河以束,蒼梧以北,莫不厭若魚者。已而後世輇荃才諷說之徒,皆驚而相告也。夫揭竿累力追切,趣灌讀,守鯢鮒,其於得大魚難矣。飾小說以干縣令,其於大達亦遠矣。是以未嘗聞任氏之風俗,其不可與經於世亦遠矣。
  郭註:言志趣不同,故經世之宜,小大各有所適也。
  儒以《詩》、《禮》 發冢,大儒臚傳曰:東方作矣,事之何若?小儒曰:未解裙懦,口中有珠。《 詩》 固有之曰:青青之麥,生於陵破。生不布施,死何含珠為?接其鬢,壓其顪誨,儒以金椎控其頤,徐別其頰,無傷口中珠。
  郭註:《詩》 、《禮》者,先王之陳迹也。苟非其人,道不虛行。故夫儒者乃有用之為奸,則迸不足恃也。
  老萊子之弟子出薪,遇仲尼,反以告,曰:有人於彼,脩上而趍促下,末樓而後耳,視若營四海,不知其誰氏之子。老萊子曰:是丘也,召而來。仲尼至。曰:丘,去汝躬矜與汝容知,斯為君子矣。仲尼揖而退,蹙然改容而問曰:業可得進乎?老萊子曰:夫不忍一世之傷,而驚萬世之患。抑固邪?亡其略弗及邪?惠以歡為,驚終身之醜,中民之行進焉耳。相引以名,相結以隱。與其譽堯而非桀,不如兩忘而閉樓其所譽。反無非傷也,動無非邪也,聖人躊躇以興事,以每成功。奈何哉,其載焉終矜爾。
  郭註:長上促下,耳卻近後而上僂,視之儡然,似營他人事者,謂仲尼能遺形去知,故以為君子。揖而退,受其教也。業可得進者,設問之,令老萊明其不可進也。一世為之,則其迹萬世為息,故不可輕也。抑固窶邪,亡其略弗及邪,言直任之,則民性不窶而皆自有,略無不及之事也。惠之而歡者,無惠則醜矣。然惠不可長,故一惠終身醜也。中民之行進者,言其易進,則不可妄惠之也。隱,括,進之謂也。閉者,閉塞也。反傷動邪者,順之則全,靜之則正也。事不遠本,故其功每成。矜不可載,故遺而弗有也。
  宋元君夜半而夢人被髮闚阿門,曰:予自宰路之淵,予為清江使河伯之所,漁者余且得予。元君覺,使人占之、曰此神龜也。君曰:漁者有余且乎?左右曰:有。君曰:令余且會朝。明曰,余且朝。君曰:漁何得?對曰:且之網得白龜焉,其圓五尺。君曰:獻若之龜。龜至,君再欲殺之,再欲活之。心疑,卜之。曰:殺龜以卜吉。乃刳龜,七十二鑽而無遺筴。仲尼曰:神龜能見夢於元君,而不能避余且之網;知能七十二鑽而無遺筴,不能避刳腸之患。如是則知有所困,神有所不及也。雖有至知,萬人謀之。魚不畏網而畏鵜鶘。去小知而大知明,去善而自善矣。嬰兒生,無石師而能言,與能言者處也。
  郭註:神知之不足恃也,如是。夫唯靜然居其所能而不營於外者,為全不用其知,而用衆謀。猶網無情,去善則善無所慕,善無所慕,則善者不矯而自善也。如嬰兒之言,汎然無習而自能者,非跂而學彼也。
  惠子謂莊子曰:子言無用。莊子曰:知無用而始可與言用矣。夫地非不廣且大也,人之所用容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