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而不知其所自來,飲食取足而不知其所從。此謂德人之容。願聞聖人。曰上神乘光,與形滅亡,此謂照曠。致命盡情,天地樂而萬事銷亡,神上升光,日月之光,反乘于下,中致和致,萬物復情。此之謂混溟。門無鬼與張赤滿稽觀于武王之師。赤張滿稽曰:不及有虞氏乎?故離此患也。門無鬼曰: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邪?其亂而後治之與?赤張滿稽曰:天下均治之為願,而何計以有虞氏為。有虞氏之藥瘍也,禿而施□,病而求醫。孝子操藥以修慈父,其色燋然,聖人羞之。至德之世,不尚賢,不使能,上如標枝,民如野鹿。端正而不知以為義,相愛而不知以為仁,實而不知以為忠,當而不知以為信,蠢動而相使不以為賜。是故行而無邇,事而無傳。孝子不諛其親,忠臣不諂其君,臣、子之盛也。親之所言而然,所行而善,則世俗謂之不肖子;君之所言而然,所行而善,則世俗謂之不肖臣。而未知此其驗,則不世俗之所謂然而然之。所謂善而善之,則不謂之導諛之人也。然則俗故嚴于親而尊于君邪?謂己導人,則勃然作色;謂己諛人,則怫然作色。而終身導人也,終身諛人也,合譬飾辭聚衆也,是終始本末不相坐。雖有枝葉不相照,應垂衣裳,設釆色,動容貌,以媚一世,而不自謂導諛;舉夫人之為徒,通是非而不自謂衆人,愚之至也。知其愚者,非大愚也;知其惑者,非大惑也。大惑者,終身不解;大愚者,終身不靈。三人行則一人惑,所適者,猶可致也。惑者少也。二人惑則勞而不至,惑者勝也。而今也以天下惑,予雖有祈響,不可得也。不亦悲乎。大聲不入里耳,折揚黃萼,則嗑呵然而笑,是故高言不止於衆人之心,至言不出,俗言勝也。以二缶鍾惑,而所適不得矣。而今也以天下惑,予雖有祈嚮,其庸可得邪。知其不可得也而強之,又一惑也。故莫若釋之而不推。不推,誰其比憂。
  郭註:以君親所言而然,所行而善,此直違俗而從君親,故俗謂其不肖耳,未知至當正在何許?俗不為尊嚴於君親而從俗,俗不謂之諂。明尊嚴不足以服物,則服物者更在於從俗也。是以聖人未嘗獨異於世,必與時消息。故在皇為皇,在王為王,豈有背俗而用我哉?世俗遂以多同為正,故謂之導談,則作色不受,而終身導談,亦不問道理,期於相善耳。夫合譬飾辭,應受導談之罪,而世復以此得人,以此聚衆,亦為從俗者,恒不見罪坐也。與夫人之為徒,通是非,而不自謂衆人,言世皆至愚,乃更不可不從也。夫聖人道同而帝王殊逵者,誠世俗之惑不可解,故隨而任之。天下都惑,雖我有求嚮至道之情,而終不可得,故堯、舜、湯、武隨時而已。故大聲非委巷所尚,俗人得嘖曲,則同聲動笑,此天下所以未嘗用聖而嘗自用也。以二缶鍾惑,而所適不得者,言各自信據,故不知所之。莫若即而同之也,釋之而不推。不推,誰其比憂,言趣令得當時之適,不強推之令解,則相與無憂於一世矣。
  厲之人,夜半生其子,遽取火而視之,汲汲然惟恐其似已也。
  郭註:厲,惡人也。若天下皆不願為惡,其為惡或迫於苛役,或迷謬失性耳。然迷者自思復,而厲者自思善,故我無為而天下自化。
  百年之木,破為樽樽,青黃而文之,其斷在溝中。比犧樽於溝中之斷,則美惡有間矣,其於失性一也。蹶與曾、史行義有間矣,然其失性均也。且夫失性有五:一曰五色亂目,使目不明;二曰五聲亂耳,使耳不聰;三曰五臭薰鼻,困傻子公反中顆;四曰五味濁口,使口厲爽;五曰趣舍滑心,使性飛揚。此五者,皆主之害也。而楊、墨乃始離歧自以為得,非吾所謂得也。夫得者困,可以為得乎?則鳩鴞之在於籠也,亦可以為得矣。且夫取舍聲色以柴其內,皮弁鷸冠捂質紳脩以約其外。內支盈於柴柵策,外重繼繳灼,院玩院然在尷繳之中而自以為得,則是罪人交臂歷指,而虎豹在於檻囊,亦可以為得矣。
  呂註:犧樽,青黃,以譬曾、史之脩,溝中之斷,以譬盜坏之汙。性脩反德,德至同於初。乃所以為得惡,取曾、史、盜坏於其問哉。夫色者非明,而色色者明。以五色亂之,乃所以使目不明也。聲者非聰,而聲聲者聰。以五聲亂之,乃所以使耳不聰也。達乎此,則五臭之薰鼻,五味之濁口,趣舍之滑心,亦若是而已。心無趣舍,以趣舍滑之,所以使性飛揚不止也。彼楊、墨者固天下之才士,而不聞道,所知不出於五者之間,乃始離跋自以為得,則鳩鵠之在籠,亦可以為得矣。夫柴其內,而使道不得集約其外,而使心不得解其繆,內支盈於柴柵,外重緩繳,自達者觀之在緩繳之中,院院然明矣。猶自以為得,則罪人交臂歷指,虎豹在於囊檻,亦可以為得矣。
  莊子翼卷之三竟
  #1『而』原作『天』,據明本改。
  #2『如』原作『九』,據明本改。
  #3『二』原作『三』,據明本改。
  #4『八』原作『入』,據明本改。
  #5『生』原作『上』,據明本改。
  #6『邪』原作『那』,據明本改。
  #7『具』原作『臭』,據明本改。
  #8『斬』原作『軒』,據明本改。
  #9『魯』原作『色』,據明本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