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同者視之,萬物皆一也。夫若然者,且不知耳月之所宜,而遊心乎德之和。物視其所一而不見其所喪,視喪其足猶遺土也。常季曰:彼為己,以其知得其心,以其心得其常心。物何為最之哉?仲尼曰:人莫鑑於流水而鑑於止水。唯止能止衆止。受命於地,唯松相獨也在,冬夏青青;受命於天,唯舜獨也正,幸能正生,乃正衆生。夫保始之徵,不懼之實,勇士一人,雄入於九軍。將求名而能自要者而猶若是,而況官天地、府萬物、直寓六骸、象耳目、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常死者乎?彼且擇日而登假,人則從是也。彼且何肯以物為事乎?
  郭註:虛往實歸,各自得而足也。無形而心成者,怪其形殘而心乃充足也。夫心之全也,遺身形,忘五藏,忽然獨往,而天下莫能離也。奚假魯國,將引天下與從之,言神全心具,則體與物冥,與物冥者,天下之所不能遠,奚但一國而已哉。死生之變化於天也,彼與變俱,故生死不變於彼#8,雖天地覆墜,斯順之也。審乎無假者,明性命之固當也。不與物遷者,任物之自遷也。命物之化者,以化為命,而無乖迕#9也。守其宗者,不離至當之極也。異而肝膽楚越者,恬苦之性殊,則美惡之情背也。同而萬物皆一者,雖所美不同,而同有所美,則萬物一美也,各是其所是,則天下一是也。夫因其所異而異之,則天下莫不異,而浩然大觀者,官天地,府萬物,知異之不足異,故因其所同而則天下莫不皆同。又知同之不足有,故因其所無而無之,則是非美惡,莫不皆無矣。夫是我而非彼,美已而惡人,自中知以下,至於昆虫,莫不能然,然此明乎我而不明乎彼者爾。若夫玄通泯合之士,因天下以明天下。天下無曰莫非也,即明天下之無非;無曰彼是也,即明天下之無是。無是無非,混而為一,故能乘變任化,忤物而不慴也。不知耳目之所宜,而遊心乎德之和者,宜生於不宜者也。無美無惡,則無不宜,故亡其宜也。都亡宜故無不任,都任之而不得者,未之有也。無不得而不和者,亦未聞也。故放心於天地之間,蕩然無不當,而擴然無不適也。物視其所一而不見其所喪,言體夫極數之妙心,故能無物而不同。無物而不同,則死生變化,無往而非我矣。故生為我時,死為我順,時為我聚,順為我散,聚散雖異,而我皆我之,則生故我耳,未始有得;死亦我也,未始有喪。夫死生之變,猶以為一。既觀其一,則說然無係,玄同彼我,以生死為寤寐,以形骸為逆旅,去生如脫展,斷足如遺土,吾未見足以纓笰其心也。彼為己,以其知者,嫌王駘未能忘知而自存也。得其心以其心者,嫌未能遺心而自得也。得其常心,物何為最之者,夫得其常心,平往者也。嫌其不能平往而與物過常,故使物就之也。夫止水之致鑑者,非為止以求鑑也,故王馳之聚衆,衆自歸之。豈引物使從己哉。唯止,能止衆。止者,動而為之,則不能居衆物之止也。唯舜獨也正,言特受自然之正氣者至希也。下首則唯為松橋,上首則唯有聖人,故凡不正者皆來求正耳。若物皆有青全,則無貴於松栢。人各自正,則無美於大聖而趣之也。幸能正生,以正衆生者,幸自能正耳,非為正以正之也。將求名而能自要者,非能遺名而無不任也。官天地,府萬物者,冥然無不體也。直寓六骸者,所謂逆旅也。象耳目者,人用耳目,亦用耳目,非須耳目也。知與變化俱,則無往而不冥,此知之一者也。心與死生順,則無時而非生,此心之未嘗死也。擇日而登假者,以不失會為擇耳,斯人無擇也,在其天行而時動者也。故假借之人,由此而最之耳,其恬漠故全也,故曰:彼且何肯以物為事。《筆乘》:受命于地,至唯舜獨也正。文句不齊似有脫略。張君房校本作:受命于地,唯松植獨也正,在冬夏青青;受命于天,唯堯、舜獨也正,在萬物之首。補亡七字,因郭註有下首唯松相,上首唯聖人故也。今以松相獨也在,舜獨也正為句,亦自文順而義全矣。
  申徒嘉,兀者也,而與鄭子產同師於伯昏無人。子產謂申徒嘉曰:我先出則子止,子先出則我止。其明日,又與合堂同席而坐。子產謂申徒嘉曰:我先出則子止,子先出則我止。今我將出,子可以止乎?其未耶?且子見執政而不違,子齊執政乎?申徒嘉曰: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?子而說悅子之執政而後人見者也。聞之曰:鑑明則塵垢不止,止則不明也。久與賢人處則無過。今子之所取大者,先生也,而猶出言若是,不亦過乎?子產曰:子既若是矣,猶與堯爭善。計子之德,不足以自反邪?申徒嘉曰: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;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。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,唯有德者能之。遊於羿之殼中。中央者,中地也;然而不中者,命也。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衆矣,我怫然而怒,而適先生之所,則廢然不反。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?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,而未嘗知吾兀者也。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,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,不亦過乎。子產蹙子六切然改容更貌曰:子無乃稱。
  郭註:我出子止,羞與刖者常行也。其明日,又質而問之,欲使鈴不並己也。子齊執政者,常以執政自多,故直云子齊執政,便謂足以明其不遜也。先生之門,固有執政焉如此哉,言此論德之處,非計位也。而說子之執政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