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,蒼蠅之觸曉窗,知往不知還,知進不知退,而害以就利,不知聚利以就害。賢於人而不賢於身,何賢之謂也。博於物而不博於己,何博之謂也。是以大人利害俱忘,何所不藏。
  夫禽獸之於人也何異,有巢穴之居,有夫婦之配,有父子之性,有生死之情。烏反哺,仁也;隼憫胎,義也;蜂有君,禮也;羊跪乳,智也;雉不再接,信也。孰究其道,萬物之中,五常百行無所不有也,而教之為網罟,使之務畋漁。且夫焚其巢穴,非仁也。奪其親愛,非義也。以斯為享,非禮也。教民殘暴,非智也。使萬物懷疑,非信也。夫羶臭之欲不止,殺害之機不已。羽毛雖無言,必狀我為貪狼之與封豕。鱗介雖無知,必名我為長鯨之與巨虺也。胡為自安,焉得不恥。吁,直疑自古無君子。
  救物而稱義者,人不義之。行惠而求報者,人不報之。民之情也,讓之則多,爭之則少,就之則去,避之則來,與之則輕,惜之則奪。是故大義無狀,大恩無象。大義成,不知者荷之;大恩就,不識者報之。能歌者,不能者聽之;能舞者,不能者觀之。巧者,不巧者辨之;賢者,不賢者任之。
  夫養木者必伐之,待士者必死之,網之以冠冕,鈎之以爵祿。若馬駕車輅,貴不我得;彘食糟糠,肥不我有。是以大人道不虛貴,德不虛守,貧有所倚,退有所恃。退者非樂寒賤而甘委棄。為惡者畏人識,必有識者;為善者欲人知,必有不知者。是故人不識者,謂之大惡;人不知者,謂之至善。
  吳尊師玄綱論
  道者,虛無之系,造化之根,神明之本,天地之源。其大無外,其微無內,浩曠無端,杳冥無對。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,至靜無心而品物有方。混漠無形,寂寞無聲,萬象以之生,五音以之成。生者有極,成者必虧,生生成成,古今不移。此之謂道也。德者,天地所禀,陰陽所資,經以五行,緯以四時。牧之以君,訓之以師,幽冥動植,咸暢其宜。澤流無窮,草生不知藉其功;惠加無極,百姓不知賴其力。此之謂德也。然則通而生之謂之道,道固無名焉。蓄而成之謂之德,德固無稱焉。嘗試論之曰:天地人物,靈仙鬼神,非道無以生,非道無以成。生者不知其始,成者不見其終。探奧索隱,孰窺其宗。入有之末,出無之先,莫究其朕,謂之自然。自然者,道德之常,天地之綱也。右論道德
  太虛之先,寂寥何有。至精感激,而真一生焉。真一運神,而元氣自化。元氣者,無中之有,有中之無,廣不可量,微不可測,氤氳漸著,混茫無倪,萬象之端,兆眹於此。清通澄朗之氣,浮而為天。濁滯煩昧之氣,積而為地。平和柔順之氣,結而為人倫。錯謬剛戾之氣,散而為雜類。自一氣之所育,播萬殊而種分,既涉化機,遷變罔極。然則天地人物之形者,元氣也。受天地人物之靈者,神明也。故乾坤統天地,精魂御人物,氣有陰陽之革,神無寒暑之變。雖羣動糾紛不可勝紀,滅而復生,終而復始。而道德之體,神明之心,應感不窮,未嘗疲於動用之境矣。右論兀氣
  諸章節要
  天地不能自有,有天地者太極。太極不能自運,運太極者真精。真精自然,惟神惟明。無祖無宗,不始不終。含和蘊慈,愍俗哀蒙。清濁異禀,真凡莫同。降氣分光,聿生人中。賢明博達,周濟為功。為君為長,俾物咸通。純陽赫赫在于上,九天之上無陰也。純陰冥冥處于下,九地之下無陽也。陰陽混蒸而生萬有者,正在天地之間。故氣象變通,晦明有類,陽明而正,其粹為真靈,陰晦而邪,其精為魔魅。故禀陽靈而生者為睿哲,資陰昧而育者為兇頑。陽好生,故睿哲者必惠和。陰好殺,故兇頑者必悖戾。或善或否者,乃二氣均合而生中人也。二者各有所禀,而教安施乎?教之所施,為中人爾。何者?睿哲不教而自知,兇頑雖教而不移,此皆受陰陽之純氣也。亦猶火可滅,不可使之寒,冰可消,不可使之熱,理固然也。
  夫生我者道,禀我者神,而壽夭去留,匪由於己。何也?以性動為情,情返於道,故為化機所運,不能自持也。將超跡於存亡之域,棲心於自得之鄉者,道可以為師,神可以為友。何謂其然乎?蓋道與神無為而氣自化,無慮而物自成,入於品彙之中,出於生死之表。故君子黜嗜慾,隳聰明,視無色,聽無聲,恬淡純粹,體和神清,虛夷忘形,乃合至精,此所謂返我之宗,復與道同。造化莫能測,鬼神莫能知,況於人乎。通於道者,雖翱翔宇宙之外,而心常寧,雖體息毫釐之內,而氣自運。故心不寧,則無以同乎道,氣不運,則無以存乎形。形存道同,天地之德也。是以動而不知其動者,超乎動者也。靜而不知其靜者,出乎靜者也。超乎動者,陽不可得而推。出乎靜者,陰不可得而移。陰陽不能變,而況於萬物乎。故不為物所誘者,謂之至靜。至靜能契於至虛,虛極則明,明極則瑩,瑩極則徹。徹者雖天地之廣,萬物之殷,不能逃方寸之鑑矣。
  夫道包億萬之數,而不為大,貫秋毫之末,而不為小。先虛無而不為始,後天地而不為終,升積陽而不為明,淪重陰而不為晦。本無神也,虛極而神自生。本無氣也,神運而氣自化。氣本無質,凝委而成形。形本無情,動用而虧性。形成性動,去道彌遠。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