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文字中,止塞抑遏之辭,隱然是世道之福,二教之福。時人不覺,爾靜思方見得這道理出。
  又問:世間止存儒教,可乎?
  曰:是何言歟?若二氏之教可滅,則天滅之久矣,何至今日?後之學者,凡見先儒言語文字,要體認得大意,是振飾世教,不必膠柱鼓瑟,泥其文辭可也。且宜泯默自修為是。間有未量己之德行,望見先儒言語,於是極口觝排,何如貼身且看自己生平,於事先奉親分上,無欠缺否?能自拔於利欲之中,實如古人冰糵自處否?能不愧暗室屋漏否?若踐履事事是得先儒了,又須念周程張朱輩,皆是再來的人,皆是有福的人。我未能然,不可更添言語也。大凡人自己本來福積不厚,肆口又無忌憚,愈見薄福去。要見薄福的證驗,平生數奇多忤,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處便是也。福薄後業愈重矣,業重則再出頭來,面目又別了。大概仙佛自是累劫修積大福大德之人,於救世護生不可謂之無功,未庸輕議之也。其實世間聰明之士,無惜自修,其本進進不已,到得聖賢地位時,點頭一笑,方知吾言之不妄。
  先生曰:釋氏警策有云,父母不供甘旨,六親固已棄離。不能安國治邦,家業頓捐繼嗣。如此看來,出家之士甚有濟河焚舟氣象矣。當作如是思惟,退步則其舟已焚,進前自應努力。所謂努力者,精持戒行,一心在道。或勤勞材幹,香火功緣,他時自然有好收因結果。若不能思惟策中四句,猶且躭酒嗜肉,好色貪財,與下俗無少異,熙熙度日,悠悠一生,不覺不知,尖檐兩頭脫也。何況不耕而食,不蠶而衣,日受人天供養,全無慚愧,不知補報。卻是樂中受了,苦中還佗,惡境臨身,悔之何及。細細思之。
  或問:祈禱亦有卒無感應者,何耶?
  先生曰:雨陽關係天地間生意,至誠求請烏得不應。若平日操修涵養不能上合天心,一旦欲求其應,不亦難乎?人事盡時,天理自見。
  或問:諸家鍊度,動是百十道符,完形續體。今淨明只是鍊度一符,無乃太簡乎?
  先生曰:至道不煩,只是以善化惡,以陽制陰,收萬歸三,收三歸一二鍊消陰滓,身淨自然化生。每見後天之法,不曾究竟得一箇大本領,搬出許多枝梢花葉,徒為已墮之魂,重添許多妄想。淨明先天之學,只要了得核中有箇仁,仁中有一點生意,藏之土中,春氣纔動,根生幹長,都出自然,豈曾見天公親刻枝葉也哉。又曰:夜靜則陰靈易達,日陽則地祇難通。事關幽冥,須用靜夜。
  又問:教中鍊度之法,簡切之妙,既聞命矣。但一暘之義,可得聞乎?
  曰:混沌之初,譬如一滿甕中,純是濁水相似。澄湛既久,輕清上浮,重濁下沈,天地分矣。上下纔分,便有一點真陽生於其中,名之為日者是也。據某看來,自古及今,天地之中只是一點陽光為之主宰,足以鎮世。所謂陰者,不是別有一物,只是陽之影耳。所以道是陰從陽,又道是陰陽不須臾離。經云:太陽真精,為萬物祖。又云:月本無光,望如黑鑑,日滉水光,映以為明。又經云:月待日明。亦是此義也。又云:九陽之精為日,十陰之精為月,日月之精,和合為星辰。以此觀之,星月皆受日之光,見得天地間分明,只是一點陽光為萬物,主宰。但舉一暘二字,則星月之光皆在其中。若說三光,則涉支離分散。若舉一暘,則是歸併底說話。木本水源,歸根復命。元氣聚一,豈不妙哉。
  又問:何不只寫陰陽之陽字,今寫日傍暘字,是取何義?
  曰:按韻註,暘是日出,又是日氣。蓋為一切幽亡魂類,當初眼光落地時,全體歸陰。所以曰幽關,又曰長夜,受諸苦惱,不睹光明。故今而受鍊者,仰承陽光照射,譬如更闌昏黑,忽睹海角光生,萬物精神相照。又如積雨開霽,人情自然舒暢和悅。所謂日出者,此也。若頻頻受鍊者,積陽自生溫暖之氣,一如寒谷回春,雪消冰解,草木群品萌芽進發,生意盎然矣。所謂日氣者此也,一暘鍊度其義如此。
  或問:前云陰是陽之影,果爾陰中有主宰之神也無?
  先生曰:陽有陽之至神,太陽上帝是也。陰有陰之至神,太陰皇君是也。烏得而無主宰聖人,尊陽貴陰,蓋以此義。
  又曰:但是人身之影,亦有神道。書言人影益炬,可數至九。數九影之神,亦各有名。古者有相人影濃淡,知貴賤壽夭,有艾灸人影療病者。又如蠱蜮之類,皆射人影而肆毒者,烏得無神。
  又問:兩曜中間,日烏月兔,是取何義?
  曰:日體外陽而內陰,月質外陰而內陽。日中金烏實表陽中之陰,月中玉兔實表陰中之陽。所以曰坎離之精,互藏其宅。余昔面受都仙之旨,教令作鍊度火符,先於圓象中心著一墨點,水符,先於圓象中心著一朱點,正取水陰根陽、火陽根陰之義。所以經云:玄烏縞兔,交以天精。蓋表陰陽生生不窮之妙理也。
  或問:淨明告斗之法,何為不設斗燈?何為符命絕少?
  先生曰:汝知星斗之所出乎,太極一真之源也。由太極而生陰陽五行,天賦人受,謂之建順五常。經云:日月五星,謂之三光,其配屬者,謂之大魁七元,陽明貪狼,陰精巨門,即是日月,其餘五星,即屬五行。七曜大明,彰示萬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