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。時節若至,妙理自彰,輕輕然運,默默然舉,微以意而定炁,應造化之樞機,則金木自然混融,水火自然升降,忽然一點大如黍珠,落于黃庭之中。此乃採鉛汞之機,為一日之內,結一日之丹。《復合篇》曰:夜來混沌攧落地,萬象森羅總不知。當此之時,身中混融,與虛空等,亦不知神之為炁,亦不知炁之為神,似此造化,亦非存想。是皆自然之道,吾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。藥既生矣,火斯出焉。大抵藥之生也,小則可以配坎離之造化,大則可以同乾坤之運用。金丹之旨,又於此泄無餘蘊矣。豈傍門小法所可同語哉。若不吾信,捨玄牝而立根基,外神炁而求藥物,不知自然之胎息,而妄行火候,棄本趨末,逐妄迷真,天奪其籌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
  火候
  古歌曰:聖人傳藥不傳火,從來火候少人知。夫何謂不傳?非祕不傳也。蓋採時謂之藥,藥之中有火焉。煉時謂之火,火之中有藥焉。能知藥而取火,則定裹之丹成,自有不待傳而知者已。詩曰:藥物陽內陰,火候陰內陽,會得陰陽旨,火候一處詳。此其乎義也。後人惑於丹書,不能頓悟,聞有二十四炁、七十二候、二十八宿、六十四卦、十二分野、日月合璧,海潮升降,長生三昧,陽文陰武等說、必欲窮究何者為火,何者為候。極心一生,種種著相,雖得藥物真、懵然不敢烹煉。殊不知真火本無候,大藥不計斤。玉蟾云:火本南方離卦,屬心。心者神也,神即火也,炁即藥也。以火煉藥而成丹者,即是以神馭炁而成道也。其說如此分明,如此直捷。夙無仙骨〔者〕諷為虛言,當面蹉過,深可歎惜。然火候口訣之要,尤當於真息中求之。蓋息從心起,心靜息調,息息歸根,金丹之母。《心印經》曰:回風混合,百日功靈者,此也。《入藥鏡》所謂起巽風,運坤火,入黃房,成至寶者,此也。海蟾翁所謂開闔乾坤造化權,煅煉一爐真日月者,此也。何謂真人潛深淵,浮游守規中?必以神馭炁,以炁定息,橐籥之開闔,陰陽之升降,呼吸出入,任其自然。專炁致柔,含光默默,行住坐臥,綿綿若存。如婦人之懷孕,如小龍之養珠。漸採漸煉,漸凝漸結,功夫純粹,打成一片。動靜之間,更宜消息。念不可起,念起則火炎;意不可散,意散則火冷。但使其無過不及,操舍得中,神抱於炁,炁抱於神,一意沖和,包裹混沌。斯謂火種相續,丹鼎常溫,無一息之間斷,無毫髮之差殊。如是煉之一刻,一刻之周天也。如是煉之一時,一時之周天也。如是煉之一日,一日之周天也。煉之百日,謂之立基。煉至十月,謂之胎仙。以至元海陽生,水中火起,天地循環,乾坤反復,亦皆不離一息。況所謂沐浴溫養,進退抽添,其中密合天機,潛符造化,而不容吾力焉。故曰:火雖有候,不須持些子機關。我自知無子午卯酉之法,無晦明弦朔之節,無冬至夏至之分,無陰火陽符之別,無十二時中只一時之說,無三百日內在半日之訣,亦不在攢簇年月日時之說。若言其時,則十二辰意所到皆可為。若言其妙,則一刻之工夫,自有一年之節候。但安神息在天然,此先師之的說也。晝夜屯蒙法自然,何用孜孜看火候,此先師之確論也。噫,聖人傳藥不傳火之旨,盡於斯矣。詩曰:學人何必苦求師,泄漏天機只此書。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  後序
  神無方,易無體,夫所謂玄關一竅者,不過〔使〕神識氣,使氣歸神,回光反照,收拾念頭之一法耳。玉溪子曰:以正心誠意為中心柱子者,是也。
  夫所謂藥物火候者,亦皆譬喻耳。蓋大道之要,凡屬心知意為者,皆非也。但要知人身中一箇主宰造化底,且道如今何者為我。若能知此,以靜為本,以定為基,一斡旋頃刻天機自動,不規中而自規中,不胎息而自胎息、藥不求而自生,火不求而自出,莫非自然妙用。豈待乎存思持守,苦己勞形,心知之,意為之,然後為道哉。究竟到此,可以忘言矣。明眼者以為如何。武夷昇真玄化洞天真放道人,虛白子陳沖素序。
  陳虛白規中指南卷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