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惡一時忌念,榮枯都不關心。晦明隱顯任浮沉,隨分飢飧渴飲。神靜湛然常寂,不妨坐外歌吟。一池秋水碧仍探,風動莫驚儘怠。
  其六
  對境不須強滅,假名權立菩提。色空明暗本來齊,真妄休分兩體。悟即便名諍土,更無天竺曹溪。誰言極樂在天西,了即彌陀出世。
  其七
  人我眾王壽者,寧分彼此高低。法身通照沒吾伊,念念不須尋覓。見是何曾見是,聞非未必聞非。從來諸用不相知,生死誰能礙你。
  其八
  住相修行布施,果報不離天人。恰如仰箭射浮雲,墜落只緣力盡。爭似無為實相,還源返朴歸淳。境忘情盡任天真,以證無生法忍。
  其九
  魚兔若還入手,自然忘卻荃蹄。渡河筏子上天梯,到彼悉皆遺棄。未悟須憑言說,悟來言說成非。雖然四句屬無為,此等仍須脫離。
  其十
  悟了莫求寂滅,隨綠且接草迷。斷常知見及提擔,方便指歸實際。五眼三身四智,六度萬行修齊。圓光一顆好摩尼,利物兼能自濟。
  其十一
  我見時人談性,只誇口急酬機。及逢境界轉癡迷,又與愚人何異。說得便須行得,方名言行無虧。能將慧劍斬摩尼,此號如來正智。
  其十二
  欲了無生妙道,莫非自見真心。真身無相亦無音,清掙法身只憊。此道非無非有,非中亦莫求尋。二邊俱遣棄中心,見了名為上品。
  後敘
  切以人之生也,皆綠妄情而有其有其身則有患,若其無身患從何有?夫欲免夫患者,莫若體夫至道,欲體夫至道,莫若明夫本心。故心者,道之體也,道者,心之用也。人能察心觀性,則圓明之體自現,無為之用自成,不假施功,頓超彼岸。此非心鏡朗然,神珠廓明,則何以使諸相頓離、纖塵不染、心源自在、決定無生者哉?然其明心體道之士,身不能累其性,境不能亂其真,則刀兵烏能傷,虎兕烏能害,巨焚大浸烏足為虞?達人心若明鏡,鑑而不納,隨機應物,和而不唱,故能持物而無傷也。此所謂無上至真之妙道也。原其道本無名,聖人強名,道本無言,聖人強言耳。然則名言若寂,則時流無以識其體而歸其真,是以聖人設教立言,以顯其道。故道因言而後顯,言因道而返忘。奈何此道至妙至微,世人根性迷鈍,執其有身而惡死悅生,故卒難了悟。黃老悲其貪著,乃以修生之術,順其所欲,漸次導之。以修生之要在金丹,金丹之要在乎神水華池,故《道德》《陰符》之教,得以盛行於世,有益人悅其生也。然其言隱而理奧,學者雖諷誦其文,皆莫曉其義,若不遇至人授之口訣,縱揣量百種,終莫能著其功而成其事,豈非學者紛如牛毛,而達者乃如麟角也?伯端向己酉歲於成都遇師授丹法,當年且主公傾背,自後三傳與人,三遭禍患,皆不逾兩旬。近方憶師之所戒云:異日有與汝解韁脫鎖者,當宜授之,餘不許爾。後欲解名籍而患此道人不知信,遂撰此《悟真篇》,叔丹藥本末。既成,而求學者賡然而來,觀而意勤,心不甚怪,乃擇而授之。然而所授者,皆非有鉅勢強力,能持危拯溺、慷慨特達、能仁明道之士,初再羅患,心猶未知,竟至於三,乃省前過。故知大丹之法,至簡至易,雖愚昧小人得而行之,則立超聖地,是以天意祕惜,不許輕傳於非其人也。而伯端不遵師語,屢泄天機,以其有身,故每膺譴患,此天之深戒如此之神且速,敢不恐懼剋責。自今以往,當鉗口結舌,雖鼎擭居前,刀劍加項,亦無復敢言矣。此《悟真篇》中,所歌詠大丹、藥物、火候細微之旨,無不備悉,好事者夙有仙骨,觀之則智慮自明,可以尋文解義,豈須伯端區區之口授之矣。如此乃天之所賜,非伯端之趣傳也。其如篇末歌頌,談見性之法,即上之所謂無為妙覺之道也。然無為之道,齊物為心,雖顯祕要,終無過咎,奈何凡夫綠業有厚薄,性根有利鈍,縱聞一音,紛成異見。故釋迦、文殊所演法.寶,無非一乘,而聽學者隨量會解,自然成三乘之差,此後若有根性猛利之士,見聞此篇,則知伯端得達磨、六祖最上一乘之妙旨,可因一言而悟萬法也。如其習氣尚餘,則歸中小之見,亦非伯端之咎矣。
  修真十書悟真篇卷之三十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