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傾之,極飲不竭。宸驚,益敬之。及至岸,謂宸曰:子事親孝,復有道氣,可教也。乃授以道術。宸自是所為詭異,世號之為潘仙人。能掬水銀於手中,接之即成銀。嘗入人家,見池沼中有落葉甚多,謂主人曰:此可以為戲。令以物灑取之,置之於地,隨葉大小,皆為魚矣。更棄於水,葉復如故。有劑亮者,常至所親家,同坐者數人,見宸過於門。主人召之,乃至。因謂宸曰:請先生出一術以娛賓。宸曰:可。顧見門前有鐵砧,謂主人曰:得此鐵砧,可以為戲。因就假之。既至,宸乃出一小刀子,細細切之,至盡。坐客驚愕。既而曰:假人物,不可壞之也。乃合聚之,砧復如故。又於袖中出一幅舊方巾,謂人曰:勿輕此,非一人有急,不可從余假之。他人固不能得也。乃舉以蔽面,退行數步,則不復見。能背本誦所未嘗見書。或卷而封之,置之於前,首舉一字,則誦之終卷。其間點竄塗乙,悉能知之。所為多此類,亦不復盡紀。後亦以疾卒。
  潤州處士
  潤州處士,失姓名,高尚有道術,人皆敬信之。安仁義之叛也,郡人惶駭,咸欲奔潰。或曰:處士恬然居此,必無恙也。於是人稍安堵。處士有所親,挈家出郡境以避難。有女已適人,不克同往,託於處士。處士許之。既而圍急,處士謂女曰:可持汝家一物來,吾令汝免難。女乃取家中一刀以往。處士刀邊以手抑按之,復與之,曰:汝但持此,若端簡然,伺城中出兵,隨之以出,可以無患。如言,在萬眾中無有見之者。至城外數十里村店中,見其兄亦在焉。女至兄前,兄不之見也。乃棄刀於水中,復往,兄乃見之。驚曰:安得至此?女具以告。兄復令取刀持之,則不能蔽形矣。後城陷,處士不知所之。
  洪州將校
  鍾傳之鎮洪州也,嘗遣衙中將校晏某使於浙中。晏至杭州,時方寒食,州人出城,士女闐委。晏亦出觀之,見翁嫗二人對飲於野中。其翁忽爾乘雲而上,萬眾喧呼。嫗仰望慟哭,舫為下十數丈,以手慰止之。俄而復上,極高而沒。洪州艾氏其先識晏,親聞其說。
  史公鎬
  史公鎬者,江南大將史公銖弟也。性沖淡,樂道,未嘗見其喜怒。人或干之,亦不以介懷。既貴盛,衣服鮮楚。每至人家,必解衣而坐,不以賓主為意。及去,誤著他人故弊衣,亦不之覺也。或持其衣逐之,方悟,乃易之。部尚書張翰典銓,公鎬求為楊子令,已除官,不果。翰見其曠達多可,試謂之曰:且為楊子尉,可乎?公鎬亦听然從之。後為瑞昌令,卒於官。時方晴霽,而所居宅上獨雲雨,人有望見雲雨之上有一人,絆衣乘馬,冉冉而上,極高而沒。
  江處士
  歙州江處士,性沖寂,好道,能制鬼魅。鄉里中嘗有婦人,鬼所附著,家人或髻彿見之。一夜其夫覺有人與婦共寢,乃急起持之,呼人取火共縛。及火至,正見捉己所繫腰帶也。廣求符禁,終不能絕。乃往詣江,江曰:吾雖能禦之,然意不欲與鬼神為佛。爾既告我,當為遣之。令歸家灑掃一室,令一童子烹茶,待吾至,無得令人輒窺。如其言。江尋至,入室坐,令童子出迎客。果見一綠衣少年,貌甚端雅,延之入室,見江再拜。江命坐,乃坐啜茶,不交一言,再拜而去。自是婦人復常。有人入山伐木,因為鬼物所著,自言曰:樹乃我之所止,汝今見伐,吾將何依,當假汝身為我窟宅。自是其人覺皮膚之內有物馳逐,自首至足,靡所不至。人不勝其苦,往詣江。人未至,鬼已先往。江所居有樓,樓北有茂竹。江方坐樓上,覺神在竹林中,呼問之。鬼且以告,且求赦過。江曰:吾已知矣。尋而人至。謂之曰:汝可於鄉里中覓空屋人不居者,復來告吾。人往尋,得之。江以方寸紙置名與之,戒之曰:至室屋棄之。如言而病失。又嘗有人為夔鬼所撓,其家置圖畫於樓上,皆為穢物所污。以告之。江曰:但封閉樓門三日,當使去之。如言。三日開之,穢物盡去,圖畫如故。余有所知,世居歙州,親見其事。
  李勝
  書生李勝,嘗遊洪州西山中,與處士盧齊及同人五六輩雪夜共飲。座中一人偶言曰:雪勢若此,固不可出門也。勝曰:欲何所詣,吾能往之。人因曰:吾有書籍在星子,君能為我取之乎,勝曰:可。乃出門去。飲未散,擔書而至。星子距西山凡三百餘里也。游帷觀中有道士嘗不禮勝,勝曰:吾不能殺之,聊使其懼。一日道士閉戶寢於室,勝令童子叩戶,取李處士匕首。道士起,見所臥枕前插一匕首,勁勢猶動。自是改心禮勝。
  建康貧者
  建康開城之束郊壇門外,嘗有一人,不言姓名,於此面野水搆、小屋而居,纔可庇身,屋中唯什器一兩事,餘無他物。日日入城,云乞丐,亦不歷街巷市井,但入寺逍遙遊觀而已。人頗知之,巡使以白上。上令尋邇其出處,而問其所欲。及問之,亦無所求。時盛寒,官方施貧者袖衣,見其劇單,以一袖衣與之,辭不受。強與之,乃轉以與人。益怪之,因逐之,使移所居,且觀其所向。乃毀屋,移於玄武湖西南內臣張謀果園。多荒穢,亦有野水。復於水際搆屋居之。時大雪數日,園人不見其出入,意其凍死。觀之,見屋已壞,曰:果死矣。遂白官司。既發屋視之,則方熟寢於雪中。驚起,了無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