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,因入於衛。貞祐南遷,迫為疆場#11,建帥府,統州治,宿重兵,繫浮梁,阪為京師北門。歲壬辰,金人撒守,天兵徇取之。明年,京城大饑,人相食,出逃死求鋪者#12,日不下千數。既抵河津,人利其財賄,率不時濟,俘死風雪中及已濟而陷沒者,一日問亦無慮百數。方草昧未判,獨全真教大行,所在翕然從風,雖彊梁跋扈#13性於嗜殺之徒,率激福避禍,佩法號者#14,皆是也。時無欲子李公已在衛,有日,目其事,愀然嘆曰:厄會乃爾,人發殺機復至於此耶。吾挈舟而來,本行化北遊#15,玆焉不格,安往而施其道哉?遂稅駕河上,建此道場以為神道設教之本#16。於是玄風一扇,比屋回心,貪殘狠戾,化而柔良,津人跋俗悔過受教於門者,肩相摩而踵相接矣。凶焰燎原,撲殺心於已熾,慈航登岸,夷天險為坦途。由是而觀,非好生至德浹於人心者,其能若是哉。師一日晨起,集大眾謂曰:吾學道有年,印於心者,一與虛而已。蓋生之所恃精與神也,神之所安虛與靜也。一則為營魄之主,虛則乃萬物之本#17。故經云: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神得一以靈,致虛極,守靜篤,萬物並作,吾以觀其復。惟其虛則能靈,靈則自虛矣。且天地虛而發亭毓之妙,日月虛而盪照臨之光,山澤虛而蒸雲雷之變,人心#18虛而為萬物之靈,致虛而要其極,不過鍊精守寂,滌情去慾而已。因題其額日靈虛。二三子敬奉吾教,且日君子盛德,容貌若愚,今業漿之家,十績其八九,吾不可久於此,明日遂行。自是風聲教習,洋溢於河朔矣。師諱志遠#19,秦原月山人。年餘三十,棄妻子入道,師浮山碧虛子,遂盡得真傳,深入性窟,故為大宗主推德主持玄教於終南祖庭者,蓋有年矣#20。生平以濟物為本,事具重陽宮碑,玆不復云。歲丙午,詔大醮燕京,師預焉。上既受釐,特加師玄微真人號,且膺寶冠霞被之寵,世以酒李先生行云。甲寅春復以醮事赴召堂下,真人以是年夏六月羽化於燕之長春宮。及西歸,門人啟柩,顏色如生。越冬十有一月,扶護至衛,弟子王志安等以紋絰成禮,一辰號凝慕,如喪考妣,醮祭三晝夜而去,禮也。啟行,有祥雲時晴自束北來,陰翳蓋如,抵西南河填而散#21。是夜朔風震屋,將濟即止,船安如陸。吁,亦異哉。中統五年春#22,志安等圖為不朽,用昭師德,遂以禮幣來謁曰:先師行業,杳乎難名。教之所及,師之所在也。然過化存神之妙,經度營建之始,無文以詔來者,責其誰歸?吾子方有志圖經,鄉扮盛事,幸為我樂道之,敢再拜以請。僕儒家者流,道不同不相為謀,獨嘉其尊師重教,窮源務本篤信有如此者,故即其說而為次第云。且全真為教,始以修真絕俗,遠引高蹈,滅景山林,如標枝野鹿,漠然不與世接。果哉末之難矣,終之混跡人問,蟬蛻泥滓,以兼善濟物為日用之方。豈以道真治身,以緒餘為國,以土直治天下乎。不然,天命之性,有物有則,彝倫一叔,終不得而弊之耶?如長春真人丘公,在先朝時皇帝清問,首以治國保民為本,其利亦云博哉。今觀玄微真人度師李公出處行己,若易地則皆然爾,於是乎書。且為門人作詩,追遠仙遊,以極奔逸絕塵之想。渺渺帝鄉,乘白雲而何在,依依玄鶴,抱黃石以空悲。其辭曰:
  道之大原出於天,柱史首探玄中玄,後人依假土直傳,騰口取說書百千。
  祈禳服食金鼎鉛,樓居紫清致神仙,全真獨抉龜玉荃,徑以方寸為福田。
  七子大鑿疏河源,龍章鳳質炳後先,風聲波動束海填,真人躍出原月山。
  天稟至性虛靜專,一物不獲乃我愆,黃流洶洶翻鱷繽,貪噬不已垂饑涎。
  汴人脫死常膠船,葬之爾腹誠可冤。先生有道光日踱,手拂醉袖敗履穿。
  鯧牙笑拔鬚為編,濁浪蹴破為澄淵,遺黎北渡賴以全,功成不居世愈賢。
  超出物表冥鴻翻,千年喬木鬱紫煙,以靈揭宮含至言,頭頭具道道眼圓。
  伐柯睨柯開蒙顓,門人奉行周且旋,如入鄭圃居漆園,至今遺照無徽邊。
  皎焉靈臺霜月懸,黃鶴一去不復還,終南太華空巍然,金華元精萬古綠#23。
  吁嗟世盲誰與痊,山中瑤草空芋芋,何時真遊來羽軒,赤霄望入崑崙巔。
  我詩刻石不可諼,用作華表歸來篇。
  鄧州重陽觀記
  鄭亭麻九疇撰
  夫李以冬實,尼父書以為異,梨以秋花,景佺引以自咎,今榜觀以重陽,李梨之類乎?非也。蓋物當落而再華者,異乎天者也,人已漓而再樸者,同乎天者也。同乎天者為天道,異乎天者為人道。夫天以氣論,人以神論,神得之於天,神猶氣也。天本陽,肅物則為陰矣,人本陽,接物則為陰矣。天雖暫陰,俄反乎陽,故天能常天,人一逐陰,而陽終不復,故人不能常神。且夫霜之落木曾幾旦晝,而陽氣生於黃泉,與夫人之大樸已散而放逛自若者,豈不大異。人能再樸,如大凝而霆,大昧而墩,是則榜觀以重陽者,其有以警夫柱下之門者乎。柱下以樸為陽,故其言日復歸於樸,後世方士之談不與柱下合,舍道而修術,故以樸為陽之說遂泯。人之生也,樸九而漓一則孩,漓九而樸一則殆,柱下之學,其嬰兒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