味無味以下,皆譬喻也,難事必作於易,大事必作於細,只是上意,申言之也。○劉氏曰:或謂孔子,以直報怨,今也以德報怨,何也。然老子教人,惟欲處其柔弱,與天為徒,而無所争,可以弭天刑,遠人禍。若以直報怨,怨何由已,當時孔子故有所激而言,終不若報之以德為善也。
 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,故能成其大。
  呂氏曰:聖人不為難大之事,而無為無事,易簡易知,故能成其可久可大之基。聖人懷抱道德,自知不自見,自愛不自貴,終不為大,方寸之中,真性之內,無不忘也,無不有也,淡然無極,而眾美從之,故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,故能成其大。○李氏曰:聖人功業大成,不自為大,天不自天,成天者物。聖不自聖,成聖者民。以其不自聖,故能成聖。○林氏曰:聖人不自大而能謙能卑,所以成其大。
  夫輕諾必寡信,多易必多難。是以聖人猶難之,故終無難。
  呂氏曰:輕諾者不誠信也,妄應之必為虛誕矣,多易每事忽略也,妄為之必為難矣。夫以聖人之材尚難於細易輕諾,至於每事不敢輕易,其於道則勤而行之,終亦無難矣。輕諾之後,其信必寡,多易之後,其難必多,故謂先難而後獲者,難易相成也。○李氏曰:難事易成,易事難成,易事不可輕,是輕則人忽之,故聖人猶難之。得之難,失之難,凡事不輕易,故終無難。○林氏曰:輕諾者多過當,故必至於失信,以易心處事者,多至於難成,此亦借喻語也。但添一夫字,其意又是一轉,前言易矣,恐人以輕易之心視之,故如此斡轉,曰易非輕易也,聖人猶以難心處之,遂至於無難,况他人乎。此意蓋謂前言易者,無為無事而易行也,非以輕易為易也。○何氏曰:口惠而實不至,灾必及其身。輕諾者信亦輕也,言之得無訒。易者多則難亦多也,聖人處無為之事,沖淡無之味已,深入無形之道,而有無相生,細大難易相成,隨物而形,皆道也。雖物物而不物於物,又能曲成萬物而不遺,故曰無不忘也,無不有也,乃見聖人之心,非有亦非無也。
  道德真經集義卷之八竟
  道德真經集義卷之九
  盱江危大有集
  第六十四章
  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謀。其脆易破,其微易散。為之於未有,治之於未亂。
  呂氏曰:古之君天下者,治必有亂對,安必有危對,當其國家安靜,則易為維持,及其傾危,則難於守禦,故《周書》曰:制治於未亂,保邦於未危,蓋芽蘗未堅,則其脆易破,悔吝未著,則幾微易散。取之己也,少壯身安之時,易於行持,見功猶速,蓋疾病未兆,其修煉則易謀而易成,暨乎嗜慾過多,神衰精損,疾病一作,便逐逝波,儻保養得宜,神氣沖和,或染微痾亦易治也。故曰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謀,其脆易破,其微易散。且未疾之人,易為醫也。未危之國,易為謀也。若預為之防,則未然之禍,何由而萌。若先為之計,則未形之患,何緣而起。是以聖人不畏多難,而畏無難,况禍福本相倚伏,自其胎基之未兆而慮之,禍可轉而為福,任其已然忽之,福可移而為禍,不可救藥矣。故治身調心之道,盍亦預防其情慾,和適其神氣,而使之不亂也。○李氏曰:按上章之義,其安易持,言作事謀始,修真志士,正心於思慮之先,抑情於感物之前,則心易正,情易絕,苟治事於已亂,遠禍於已萌,不亦難乎。○林氏曰:方其安時,持之則易,及至危則難持矣。事之未萌,謀之則易見,其形見則難謀矣。脆而未堅,攻則易破,及其已堅則難攻矣,事必為於未有之先,治必謀於未亂之始。
  合抱之木,生於毫末。九層之臺,起於累土。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。
  呂氏曰:患不預防,惡不杜漸,其由植木乎。初生於毫末,可拔而絕之,甚易為力矣。及其合抱,青青百尋,烏可伐哉。又若築臺焉,起土於一畚,可蹴而起之,又何難哉。及其九層也,聳百尺之勢,烏可毀哉。又若遠行,始於跬步,可旋踵而返,及其千里,長涉渺渺,烏可還哉。故曰合抱之木,生於毫末,九層之臺,起於累土,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。○李氏曰:積小成大,不可救也,故《易》有履霜堅冰之戒,傳曰:臣弒其君,子弒其父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來漸矣,由辯之不早辯也。○林氏曰:合抱之木,其生也必自毫末而始,九層之臺,其築也必自一簣之土而始,千里之行,必自發足而始,凡此以上,皆言學道者必知幾。
  為者敗之,執者失之,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,無執故無失。
  呂氏曰:有為於分別,則敗其自然,有執於欲利,則失其精神,未若安其所安,守其所守,則治而不知其治,為而不見其為矣。聖人察夫事之所敗,起於有為,不為則何敗之有,意之所失,失有所執,不執則何失之有。治身有為,則形勞神役,心靈疲薾,有執則偏滯方隅,不離眾有,去道遠矣。曾未嘗無為無執,天真純粹,故亙萬劫而無敗,無象可執,何失之有。○何氏曰:聖人作事謀始,善始善終,曾不敢輕於有為,執其所見,蓋懷微妙,抱樸質,不敢起天下之争心,循理而舉事,吾何為,因時而立功,吾何執,名各自命,事由自然,吾何敗何失。
  民之從事,常於幾成而敗之。慎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