聰明,而兼人之聰明,自然無我,而兼天下之我,終身行之,可以不失。
  抱一子曰:使睿智聰明如虞舜,猶不自恃其聰明,而拾己從人,況餘人乎!殊不知不恃己聰明,而兼人之聰明易,而能察人之情偽,而擇其為交際難,噫,知人知言之說,堯舜其猶病諸!
  關尹子曰:古今之俗不同,東西南北之俗又不同,至於一家一身之善又不同,吾豈執一豫格後世哉。惟隨時同俗,先機後事,捐忿塞欲,簡物恕人,權其輕重而為之,自然合神不測,契道無方。
  抱一子曰:隨時同俗,先機後事,捐忿塞欲,簡物恕人,是數者,與孔子《翼易·隨時》同。人知幾成務,懲忿窒欲,易簡恕忠之言略同。而學者不知,謂道家之學獨尚無為,是則將謂聖人執一豫格後世,聖人何心哉。古今四方,一家一身俗尚雖各不同,而聖人權其輕重而為之制,可從先進則先進,可拜下則拜下,惟其無可無不可,所以合神不測,契道無方也。孔子不云乎,竊比於我老彭,然則孔老之道,其可以異觀哉。
  關尹子曰:有道交者,有德交者,有事交者。道交者,父子也,出於是非賢愚之外者#4,故久;德交#5,則有賢愚是非矣#6,故或合或離;事交者,合則離。
  抱一子曰:子華子與孔子相遇於途,傾蓋終日,歡如平生,孔子顧弟子取束帛以贈先生,而子路疑之,蓋子華子者,老子之弟子程本也,孔子一見,傾蓋如故,此道交也。二子邂逅相遇,目擊道存,豈若世俗之德交利交有,賢愚是非利害之分哉,宜乎子路之不識也。噫,安得如程子華、孔仲尼邂逅傾蓋,相忘於形骸之外哉。
  關尹子曰:勿以拙陋曰道之質,當樂敏捷,勿以愚暗曰道之晦,當樂輕明,勿以傲易日道之高,當樂和同,勿以汗漫日道之廣,當樂要急,勿以幽憂日道之寂,當樂悅豫,古人之言學之多弊,不可不救。
  抱一子曰:古人之言教,不止一端,在當時有禽滑釐、宋鉼、尹文、彭蒙、田鉼、慎到、墨翟諸家之學,今其言不傳,至盂子之時,止有楊墨二家之言,則知禽宋尹彭田慎之言,至關尹仲尼之時,已拒絕之矣。敏捷者,如今之禪學問答,所以尚口捷給也。輕明者,如今之騰身踴躍習觀之類也。和同者,如西域教之六韋和合也,要急者,如今之參一句話頭,以求頓悟也。悅豫者,如今之放逸曠達,逍遙自在也。是數者,雖非當時古人之教,而其事大率相類,學之多弊,亦不可不救也。
  關尹子曰:不可非世是己,不可卑人尊己,不可以輕忽道己,不可以訕謗德己,不可以鄙猥才己。
  抱一子曰:非世者,世亦非之,禍也;卑人者,人亦卑之,辱也;遇輕忽而能忍,自以為己有道,淺也;遇訕謗而不辮,自以為己有德,驕也;至於逢鄙猥之人,自以為己有才,繆也。是五者皆學者之病也,宜自藥之。
  關尹子曰:困天下之智者,不在智而在愚,窮天下之辯者,不在辯而在訥#7。
  抱一子曰:人之多智多辮者,病也,人之能愚能訥者,藥也,智不能困天下之智,辮不能窮天下之辮,以智攻智,以辮敵辮,如以火止火,以水止水耳,奚益哉!昔南唐選博學辮給之使使本朝,我太祖選不識字至愚至訥武夫對之,使辮博之使拔無所施,即此道也。
  關尹子曰:天不能冬蓮春菊,是以聖人不違時,地不能洛橘汶貉,是以聖不違俗。聖人不能使手步足握,是以聖人不違我所長,聖人不能使魚飛禽馳,是以聖人不違人所長。夫如是者,可動可止,可晦可明,惟不可拘,所以為道。
  抱一子曰:天下道衍,或尚晦,或尚明,或尚動,或尚止,皆自然之理也。聖人觀天之道,以時吾神之晦明,察地之利,以宜吾形之動止,近取諸身如此,則遠示之人,亦莫不然,是則神宜明則明之,神宜晦則晦之,形宜動則動之,形宜靜則止之耳。吾之手不能步,足不能握,猶魚不能飛,禽不能馳也,天猶不可使冬蓮春菊,地猶不可使洛橘汶貉,而況違我所長乎!而況違人所長乎!苟違其形神之所長而強為之,斯害也已,道安在哉。
  關尹子曰:少言者,不為人所忌,少行者,不為人所短,少智者,不為人所勞,少能者,不為人所役。
  抱一子曰:多言則為人所忌,多行則為人所短,多智則為人所勞,多能則為人所役,皆悔吝也,可不饉哉。
  關尹子曰:操之以誠,行之以簡,待之以恕,應之以默,吾道不窮。
  抱一子曰:應事接物,不可不誠,不誠喪德,故於誠則操而存之;不可不簡,不簡則勞神,故於簡則行而宜之;不可不恕,不恕則忿不懲;不可不默,不默則機不密。盡是四者,吾道何窮哉。
  關尹子曰:謀之于事,斷之于理,作之于人,成之于天,事師于今理師于古,事同于人,道獨于己。
  抱一子曰:謀今之事,當以今之事為師,如善弓者,師弓不師羿,善舟者,師舟不師界,其則不遠也。斷事之理,當以古人為師,古之聖人揆理曲盡,非今人所及也。事作於人,不得不與人同其好惡也,既謂之事矣,作之於人,成之於天,在我何敢固爻哉,若夫道,則在我獨行之而已矣。
  關尹子曰:金玉難捐,土石易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