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人之道。反天下之心,天下不堪。墨子雖獨能任,奈天下何。離於天下,其去王也遠矣。墨子稱道曰:昔者禹之湮洪水,决江河,而通四夷九州也,名川三百,支川三千,小者無數。禹親自操橐耜而九雜天下之川,腓無胈,脛無毛,沐甚雨,櫛疾風,置萬國。禹,大聖也。而形勞天下也。如此使後世之墨者多以裘#4褐為衣、以跋蹻為服,日夜不休,以自苦為極,日不能如此,非禹之道也,不足謂墨。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,南方之墨者苦獲、己齒、鄧陵子之屬,俱誦墨經而倍譎不同,相謂別墨。以堅白同異之辯相訾,以騎偶不仵之辭相應。以巨子為聖人,皆願為之尸,冀得為其後世,至今不决。墨翟、禽滑釐之意則是,其行則非也。將使後世之墨者,必自苦以腓無胈脛無毛,相進而已矣。亂之上也,治之下也。雖然,墨子真天下之好也,將求之不得也,雖枯槁不舍也。才士也夫。
  不侈後世,不教後世以侈也。靡,麗也。不以萬物之飾為麗也。暉,華也。不以禮樂度數為暉華也。繩墨,自拘束也。自拘束其身以矯世,而欲天下之用皆有餘,其意主於儉以足用,故曰備世之急,言世人以衣食為急,故至於紛爭,以政亂也。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,言古者學問之中亦有此理。而墨翟、禽滑釐獨聞其說而喜之,故曰聞其風而悅之。惟其喜之,遂至於為之。太過,言過甚也。循,順也。大循,其說抑遏過甚,故曰已之大循。已者,抑遏之意也。非樂節用,墨子書中之篇名,言墨子既作為非樂節用之書;欲天下之人其生也不歌,不用樂也,故非樂。其死也無殯斂之服,近於裸葬,以此為節用。汎愛兼利,於人無所不愛也,故以爭鬥為非,以不怒為道。博不異者,尚同也。推廣其說以為傅,而主於尚同也。雖摶不異,而其教不與先王同。自黃帝以來至於武王,未嘗不用樂,而墨子欲毀去之;古昔以來,自貴至賤,未嘗無居喪之禮,而墨子亦欲毀之,以三寸之棺為式而不用槨,節用也。以此教人,太儉苦矣,故曰恐不愛人,言非所以愛人之道也。不愛己者,言自苦也。末敗者,言墨子之道要終必不可行也。人生不能無歌而墨以歌為非,人情不能無哭而墨以哭為非,不能無樂而以樂為非,是其道全不近人情,故曰其果類乎。類,近也。言如此果與人情相近乎。其生也勤苦,其死也薄葬。太觳,言太朴也。其行難為者,言所行之行,他人難做也。反天下之心,不近人情也。天下皆不堪而墨子獨能之,任,亦堪也;雖一人獨能堪忍,如天下不能何。既離於人心,則非可以為王天下之道矣。名川,天地之間大川也。支川,禹疏鑿而為之也。囊,盛土器也。耜,掘#5土之具也。九音#6鳩,鳩其功而雜治天下之川。墨子之說,謂禹大聖人,且自勞如此,而況他人乎。跂與展同,蹻與層同,木曰屐,草曰屩。服,用也。相里,姓也。勤,名也,亦學墨而為師於世者。其弟子皆五國諸侯之徒,言從學者眾也。苦獲、己齒、鄧陵子,三人名也。此三人皆居南方,亦讀墨書,而其譎怪尤倍於墨子。又且其說皆不同,故自名以別墨,言墨之別派也。不忤,不異也。奇偶本異而曰不相件,此強辯之事也。以觭偶不仵之辭相為問答,故曰相應。巨子者,猶言上足弟子也,禪家謂法嗣是也。傳其學者,既多取其得法之大者以為聖人而主之,尸,主也。冀得為其後世,言其巨子又傳之弟子以為之後也。後世猶曰子孫也。不次,不斷也,言其傳流至今猶在也。推原其始,則墨翟之意亦是美意,但所行太過當,故曰意則是而行則非。相進者,相尚也,言傳墨子之道者相尚為自苦之事,欲以此治天下,未見其治,必先能召亂也,故曰亂之上也。雖然墨子之好出於其心之真,今世亦無此人矣。求之不得者,言更無復有斯人也。不舍,不止也。雖極其枯槁而為之不止,亦可謂豪傑之士矣。才士者,豪傑之稱也。孟子闢楊墨,此書亦以楊墨兼言者屢矣。今以道術分論數家而不及楊氏者,意以其學不足比數也。
  不累於俗,不飾於物,不苟於人,不忮於眾,願天下之安寧以活民命、人我之養畢足而止,以此白心,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。宋鈃尹文聞其風而悅之,作為華山之冠以自表,接萬物以別宥為始、語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。以聏合驩,以調梅內,請欲置之以為主。見侮不辱,救民之鬥禁攻寢兵,救世之戰。以此周行天下,上說下教,雖天下不取,強聒而不舍者也,故曰上下見猒而強見也。
  不累於俗,去世俗之累也。不飾於物,不以外物自奉也。不忮於眾,不咈人情也。以人人得其生為願,視人猶我,皆願其足以自養而已,以此為心而暴白於天下,此末鈃尹文之學也。華山,冠名也,別宥即在宥也。隨分而自處為別,寬閑而自安為宥。始,本也。接萬物以此意,接,引人也。心之容,心之體段也。講明其心以語人,而名之曰心之行,行者,心之用也。今釋氏所謂大用現前是也。以和聏之意而合人之歡,陝此調一四海,欲尊置宋鈃尹文二人以為其教主。謂民好鬥也,為受侮不辱之說以救之;謂時世好戰爭也,為禁攻寢兵之說以救之。上以說其君,下以教世人,雖天下之人皆不聽之,而彼自強聒不合,言誇說不已也。上下皆見猒而強以此自見,必嘗時有此診語,故以此一句結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