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窮頡,安可以耳目所不及者遂以為無哉?
  范曰:切玉之刀,火浣之布,理固有之,而拘耳目之用者必以為無是物焉,又烏能知極盡之際哉?是篇必終之以此,以明前之所載皆即當至理,非徒侈空言以駭世故也。
 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四竟
 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五
  和光散人高守元集
  力命
  張曰:命者,必然之期,素定之分也。雖此事未驗,而此理已然。若以壽夭存於御養,窮達係於知力,此感於天理也。盧曰:命者,必定之分,非力不成。力者,進取之力,非命不就。有其命者,必資其力,有其力者,或副其命。亦有力之不能致者,无命也;侍命而不力求者,候時也,信命不信力者,失之遠矣;信力不信命者,亦非當也。政和:力有智愚,命有窮達,得喪之差,莫相為對。不貳其心,所以立命。范曰:古人有常言曰:莫知致而至
  者,命也。又曰:不知吾所以然而然者,命也。夫命之在天,未形有分,且然无問固,豈力之所能制哉?唯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,非有德者不能與此。
  力謂命曰:若之功奚若我哉?命曰:汝奚功於物而欲比朕?力曰:壽夭、窮達、貴賤、貧富,我力之所能也。命曰:彭祖之智,不出堯舜之上,而壽八百;顏淵之才,不出眾人之下,而壽四八;仲尼之德,不出諸侯之下,而困於陳、蔡;殷紂之行,不出三仁之上,而居君位。季札無爵於吴,田恒專有齊國。夷、齊餓於首陽,季氏富於展禽。若是汝力之所能,奈何壽彼而夭此,窮聖而達逆,賤賢而貴愚,貧善而富惡邪?力曰:若如若言,我固無功於物,而物若此邪?此則若之所制邪?命曰:既謂之命,奈何有制之者邪?朕直而推之,曲而任之。自壽自夭,自窮自達,自貴自賤,自富自貧,
  不知所以然而然者,命也,豈可以制也?
  朕豈能識之哉?朕豈能識之哉?
  此篇明萬物皆有命,則智力無施。《楊朱篇》言人皆肆情,則制不由命。義例不一,似相違反。然治亂推移,愛惡相攻,情偽萬端,故要時競,其獎孰知所以?是以聖人兩存而不辯。將以大扶名教,而致弊之由不可都塞。或有恃詐力以干時命者,則楚子問鼎於周,無知亂適於齊。或有矯天真以殉名者,則夷齊守餓西山,仲由被醢於衛。故列子叩其二端,使萬物自求其中。苟得其中,則智動者不以權力亂其素分,矜名者不以矯抑虧其形生。發言之旨,其在於斯。嗚呼,覽者可不察哉。
  盧曰:命者,天也。力者,人也。命能成之,力能運之,故曰運命也。《莊子》曰:知不可奈何,安之若命。是力不能運也。孔子曰:五十而知天命。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。然歷國應聘而思執鞭之士,是不忘力也。
  政和:命在天,力在人,力若可致也。然在天者有非人所能勝,則君子不謂力,命在所聽也。然在人者有非天所能違,則君子不謂命。壽夭、窮達、貴賤、貧富,萬物之所受,蓋有制之者矣。為其不敢迕也,故直而推之。為其不可遏也,故曲而任之。既非力之所能使,亦非命之所能違,自然而已。孰弊弊然以多識為事?故曰:朕豈能識之哉?
  范曰:時無止也,故年有大小,彭祖、顏淵,壽夭之所不同也。分無常也,故勢有得失。仲尼、殷紂,窮達之所以不同也。季札無爵於吴,田恒專有齊國,其貴賤固異矣。自道觀之,有所謂等貴賤者。夷、齊餓於首陽,季氏富於展禽,其貧富固異矣。自道觀之,有所謂同貧富者。自然之分,殆不可得而致知,故直而推之,俾其各正而無私;曲而任之,俾其委順而無迎。壽夭、窮達、貴賤、貧富咸其自取,使之者其誰耶?惟達命之情者不務,知之所無奈何,故死生亦大矣。不得與之變,而況得喪禍福之所介,夫孰足以患心已?
  北宮子謂西門子曰:朕與子並世也,而人子達;並族也,而人子敬;並貌也,而人子愛;並言也,而人子庸;並行也,而人子誠;並仕也,而人子貴;並農也,而人子富;並商也,而人子利。朕衣則桓褐,食則粢蠣,居則蓬室,出則徒行。子衣則文錦,食則粱肉,居則連欐,出則結駟。在家熙然有棄朕之心,在朝諤然有傲朕之色。請謁不相及,遨游不同行,固有年矣。子自以德過朕邪?西門子曰:予無以知其實。汝造事而窮,予造事而達,此厚薄之驗歟?
  謂德有厚薄也。
  盧曰:吾所造皆達,汝所造皆窮,德之厚薄可見矣。
  而皆謂與予並,汝之顏厚矣。北宮子無以應,自失而歸。中塗遇東郭先生。先生曰:汝奚往而反,偊偊而步,有深愧之色邪?北宮子言其狀。東郭先生曰:吾將舍汝之愧,與汝更之西門氏而問之。曰:汝奚辱北宮子之探乎?固且言之。西門子貝:北宮子言世族、年貌、言行與予並,而賤貴、貧富與予異。子語之曰:予無以知其實。汝造事而窮,予造事而達,此將厚薄之驗歟?而皆謂與予並,汝之顏厚矣。東郭先生曰:汝之言厚薄,不過言才德之差,吾之言厚薄,異於是矣。夫北宮子厚於德,薄於命;汝厚於命,薄於德。汝之達,非智得也;北宮子之窮,非愚失也。皆天也,非人也。
  此自然而然,非由人事巧拙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