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之勢也。故負愧於神明,致怨於人理者,莫不因玆以自極。至於情無專惑,行無狂蹲,則非祈請之所禱也。
  非藥石之所攻。
  疾病結於府藏,疾病散於肌體者,必攻脉診以察其盈虛,投藥石以攻其所苦。若心非嗜慾所亂,病非寒暑所傷,則醫師之用宜其廢也。
  吾試化其心,變其慮,庶幾其瘳乎。
  夫忘都無心慮,將何所化?此義自云易令有心,反令有慮,蓋辭有左右耳。
  於是試露之,而求衣;飢之,而求食;幽之,而求明。
  先奪其攻己之物以試之。
  儒生欣然告其子曰:疾可已也。然吾之方密,傳世不以告人。試屏左右,獨
  與居室七日。從之。莫知其所施為也,
  儒者之多方,固非一塗所驗也。
  而積年之疾,一朝都除。
  上句云使巫醫術之所絕思,而儒生獨能以其所病者,先引華子之忘同於自然,以明無心之極,非數術而得復推,儒生之功,有過乎史巫者,明理不冥足,則可以多方相誘。又欲令忘者之悟知曩之忘懷,實幾乎至理也。
  盧曰:《老子》曰: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。損之又損,以至於無為。華子學道而忘其有,儒生學有以益其知。益其知者,是非必辯於目前。忘其有者,得喪不入於天府。豈占卜、醫藥所能痊之哉?於是儒生以多方誘其心,是非惑其慮,華子於是失道而後德,失德而後是非交馳於胸中,故坐忘之道失矣。
  華子既悟,迺大怒,黜妻罰子,操戈逐儒生。宋人執而問其以。華子曰:曩吾忘也,蕩蕩然不覺天地之有無。今頓識既往,數十年來,存亡得失,哀樂好惡,擾擾萬緒起矣。吾恐將來之存亡得失、哀樂好惡之亂吾心如此也,須臾之忘,可復得乎?
  疾病與至理相似者猶能若是,況體極乎?
  盧曰:華子思反真而無從也,故怒其妻子,以逐儒生也。
  子貢聞而怪之,以告孔子。孔子曰:此非汝所及乎。顧謂顏回記之。
  此理亦當是賜之所逮,所以折之者,欲寄妙賞於大賢耳。
  盧曰:子貢辯學之士,進取強學者也,故曰此非汝所及也。顏回好學亞聖,不違於仁者也,故令顏回記之者,用明道於大賢耳。
  政和:知忘,是非心之適也。墮肢體而離形,黜聰明而去智,天機不張,默與道契,惛然若亡而存世,豈得而窺之?俗人昭昭,我獨若昏。素逝而恥通於事立之本原,而知通於神,此聖人之所以不病也。而世俗以不知為病,故謂華子為病忘。方且化其心,變其慮,使存亡得失、哀樂好惡,擾擾萬緒隨之而起,以累其形。因其亂心,則儒生所謂除其疾者。其開人而賊生者,與孔子不以語子貢者,以其多而而雜,顧顏回記之,則為其能坐忘故也。
  范曰:宋者,火所次而明,陽者,性常浮而動,里則處而非奧,華則敷而離根,子則又其嬰孩之時也,中年則涉人偽之已深,病忘則還性。天之暫復,而謂之病,見世欲之病,非迷而不復者也。古之語致道者,必貴乎忘心。宋子之病,其幾乎忘心,而得道之真者耶?真則致一矣。朝取而夕忘,忘於朝也;夕與而朝忘,忘於夕也;在途則忘行,忘於途也;在室則忘坐,忘於室也;今不識先,忘於今也,後不識今,忘於後也;始則忘取與,是忘物也;中則忘行坐,是忘所也;終則忘後先,是忘時也;且獨奈何而以此為病耶?既已謂之病,必有受之者,其日忘,則受之者又其誰也。不知其未嘗病,乃闔室毒之,毒之不已,乃謁史而卜之,卜之弗已,又謁巫而禱之,禱之弗已,又謁醫而攻之。三者無所用其術,魯之儒又躡其後而自媒能治焉。魯者,文物之地。儒者,仁義之衍。大全自此析矣。然彼自無疑,則非吉凶之所能知,卦兆奚占?彼自無愆,則非鬼神之所能測,祈請奚禱?彼自無疾,則非陰陽之所能寇,藥石奚攻?欲愈其忘,試化其心,試變其慮,庶幾其有疹乎?於是露之,使知寒;飢之,使知飢,幽之,使知明。心非一而為物偶矣。其寒而知求衣,飢而知求食,幽而知求明,見非獨而心有對矣。鑿之七日,混沌之七竅遂開,除之一朝,世間之萬態俱起。大怒而黜其妻子,以其有親於我,而責之深也。操戈而逐儒生,以其有求於我而憾之切也。存亡得失、哀樂好惡,向也各各不知,今也營營不已。須臾之忘,安可得哉?子貢問於孔子而怪之,以其溺於博學之辯而已。孔子顧謂顏回而記之,以其造於坐忘之妙而已。然則華子之忘,猶非誠忘者耶。其病則冥然而忘,及其悟則咈然而怒,未能兩忘而化於道故耳。
  秦人逢氏有子,少而惠,及壯有迷罔之疾。
  惠非迷也,用惠之弊,必之於迷焉。
  聞歌以為哭,視白以為黑,饗香以為朽。《月令》曰:其臭朽。嘗甘以為苦,行非以為是;意之所之,天地四方,水火寒暑,無不倒錯者焉。
  盧曰:夫矜於小智者,人以為慧。體道保和者,人以為愚。夫齊聲色,妄水火者,非俗人之所辯。故以道為迷罔焉。
  楊氏告其父曰:魯之君子多術藝,將能已乎?汝奚不訪焉。其父之魯,過陳,遇老聃,因告其子之證。老聃曰:汝庸知汝子之迷乎?今天下之人皆惑於是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