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不足道,若大知则真知矣,大贤则中行矣,安得有过?然则此章所论,特世俗之所谓贤知,守其偏见,拘于俗学,自以为是,而实亦未尝知味也。故曰: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。盖言斯道人人共由,所谓谁能出不由户,但日用而不知耳。一知字甚重,不知后安知道之不可须臾离哉。此致知在格物,大学所以先务也。
  右第四章。承上章鲜能中庸之叹,而发鲜能知味之旨。果知味则中庸矣。或曰:道不明故不行。此章先以不行归咎于知愚,而后以不明归咎于贤不肖。何也?曰:不然。人之于道必致其知而后能行,不知不可行也。故知之过,愚之不及,皆不知道者也。必见于行而后大明,不行无由明也。故贤之过,不肖之不及,皆不行道者也。行者行于一时,明可明于万世,其实则原于知,知则行,行则明矣。
  
  第五章
  子曰:“道其不行矣夫[音扶]!”
  知味者鲜,道之所以不行。夫子感时而叹也。
  右第五章。承上章不知味而言。
  
  第六章
  子曰:“舜其大知也与[平声]!舜好[去声下同]问而好察迩言,隐恶而扬善,执其两端,用其中于民,其斯以为舜乎!”(察,明照也。迩言,左右及宫庭至近之言。两端,即好问而又察迩言,隐恶而又扬善也。)
  舜大知,所以能用中。安有所谓知者之过哉。好问即所闻者广,幽远无不上达矣,而或迩言之不察,则未免浸润肤受之蔽。隐恶即所包容含覆者大矣,而有善不能扬,则未免遗逸阨穷之弊。舜好问又察迩言,既隐恶又扬善,执其两端,无或偏废,于是乃权衡中道而用之于民焉,此舜之所以为大知也。故曰:其斯以为舜乎!见得知字甚重。
  右第六章。上章言道之不行病在不知。于此特引舜事以明知故能行。
  
  第七章
  子曰:“人皆曰予知[去声],驱而纳诸罟[音古]擭[胡化切]陷阱[疾郢切]之中,而莫之知辟[与避同]也。人皆曰予知[去声],择乎中庸而不能期[居之切]月守也。”(罟,网也。擭,机槛也。陷阱,坑坎也。皆所以掩取禽兽者。择,辨别之也。期月,周足一月也。守,即仁能守之之守。)
  人孰不自以为知,驱而纳诸罟擭陷阱则不知辟,尚得谓之知乎?颠倒冥迷,反道败德为,血气是用,为物欲是从,所谓下愚不移者,皆罟擭陷阱之徒也。是固不足道。至于择乎中庸,若可喜矣,则又不能期月守也。所谓知者,乃知此道之不行有以也。
    右第七章。承上章大知而言。
  
  第八章
  子曰:“回之为人也,择乎中庸,得一善,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。”(回,颜渊名。拳拳,《说文》:爱也,不忘也。服,犹着也。膺,胸也。)
  颜子所谓择乎中庸而能守者,择善而固执之谓也。所以不迁怒,不贰过,而进于三月不违仁,与不能期月而守者异矣。
    右第八章。承上章不能守而言。
  
  第九章
  子曰:“天下国家可均也,爵禄可辞也,白刃可蹈也,中庸不可能也。”(均,平也)
  不偏不倚,日用平常,自然是道,何能之有。一起能之之意。即支即离,去道远矣。故曰中庸不可能。自昔固有绝人之才,超世之识,天下种种难能之事无不能之,而欲庶几于道而不可得,其病果安在哉。无他,能故也。凡倚聪明,逞智巧,皆道之祟也。真知其所以不可能,即能矣。故又曰:唯圣者能之。
    右第九章。
  
  第十章
  子路问强。子曰:“南方之强与[平声下同]?北方之强与?抑而强与?宽柔以教,不报无道,南方之强也,君子居之。衽金革,死而不厌,北方之强也,而强者居之。故君子和而不流,强哉矫!中立而不倚,强哉矫!国有道,不变塞焉,强哉矫!国无道,至死不变,强哉矫!”(子路,仲由也。而,汝也。宽柔以教者,优裕以为教也。不报无道者,横逆之来受之而不报也。衽,衣系。金,兵戈也。革甲胄之属也。矫,强貌。塞者,穷塞未通之时也。)
  子路好勇而问强,其意可知矣。夫子未遽答也,逐一辨难而后条陈之,所以委曲成就之,意深矣。谓今所问是南方之强,是北方之强,抑汝之所谓强。若南方之强,则理义以自胜,君子之所居也,其事如此。北方之强,则血气以为胜,强者之所居也,其事如彼。于斯二者,将安从乎?强者非所尚也。抑为君子之强而后为强耳。于是推明四节以告之:和易流也,君子则不流;中易倚也,君子则不倚;乐则行之,而穷塞之,所守者不变;忧则违之,虽至于死,而所守者不变。四者之下,每以强哉矫称之,犹云如此而后谓之强。正汝今日之所当勉者也。子路宜于此,惕然深省,而求其所以不流、不倚、不变者安在。则知平时行行之气一无可恃,而中庸之不可能者可能矣。
    右第十章。承上章中庸不可能而言。
  
  第十一章
  子曰:“素隐行[下孟切]怪,后世有述焉,吾弗为之矣。君子遵道而行,半涂而废,吾弗能已矣。君子依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