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狠毒。无知愚人,为之心醉,图取片时之欢,不顾百骸之枯,败德损身,为害最大,应当远离,如避盗贼。贼劫人财尽者穷。色盗人精竭者死。
    白鬓老人曰:"洞宾诗云:“二八佳人体似酥。腰悬利剑斩愚夫。虽然不见人头落。暗里教人骨髓枯。”中年以后之人,尚不能深信此言,而况少年乎?而况无知之少年乎?
  
  事
  
  
  事有不可以行诸身者,即不可以萌诸心;有不可以对人言者,即不可以告天知。就此四可不,时时检点,则近道矣。天下事机会难逢,可为者不可自诿,自诿者无功。不可为者不可强为,强为者取败。事之来也,莫不有理。君子论是否,小人论利害。人当无事时,心要常存腔子里,不可暗中妄想;有事时,心要专在理上,不可强从己见。身上事少,自然苦少;口中言少,自然祸少;腹中食少,自然病少;心中欲少,自然忧少。天下至难为者,其事有二,莫如过海、与上阵。人犹不畏其难,而有为之者。至于学道有反求即得之易,不似过海之险也;有天理自然之安,不似上阵之危也。既易且安,而人鲜有为之者,何哉?
    白鬓老人曰:"高明人之事多从外来,且能就事了事;痴愚人之事多由内生,偏会就事多事。"高明人事来应之以理,自然如庖丁之解牛官止神行;痴愚人事来,应之以私,自然如鹬蚌相持,渔人享利。
  
  物
  
  
  万物之有生于无,凡人之情着于有。能究常无固难,常无其有更难。人要欲立常无之地,必主以性。主以性则未始有物,己忘而物自化,物虽满前常归于无矣。庞居士曰:"但自无心于万物,那怕万物常围绕。"人有妖人,物有妖物,皆能迷人。彼岂能迷人哉?还是人自迷之也。百字碑曰:"真常须应物,应物要不迷。"见物之美者,而生一爱念,此心便为他引去,即是迷了。看透一物,不受一物之迷;看透万物,不受万物之迷。金刚经曰:"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"天下事事物物,自有个停停当当底道理,一毫私意用不得。故曰:"天下何虑?"君子就事了事而不生事,因物付物而不着物。程伊川曰:"人于外物奉身者,事事要好,只有自己一个身与心,却不要好。茍得外物好时,而不知自己身与心,已先不好了也。"今夫人房舍、衣服、饮食、器皿,多耻不如人。至于学问不如人,良心不如人,却不知耻,抑独何哉?弗思甚也。
    白鬓老人曰:"己忘而物自化。"可见内因有己,外才有物。内己若忘,外物自化。世人弃真觅假,尚曰:"予智!"
  
  
  我
  
  
  《论语》记孔子绝四而以无我终之,盖谓意必固皆因有我而言也,惟我无则意必固与之俱无矣。‘我’是众私之根也,无我则根断而众私不生矣。
  今人有心制行,有一不为我者乎?不利于我,即功略盖世,见以为分外也,而弃之矣。有利于我,即升斗锱铢,裂形陨身而亦趋之矣!‘我’之为害何大也!惟无我则私化行端且忘形骸矣!有何物之累哉?遍索诸形之内,何者是‘我’?‘我’见既无,得大解脱。
  《永嘉集》曰:"无明不了,妄执为我,我见坚固,贪瞋邪见,横计所有,生诸染着,知身是幻,了无自性。"
  色即是空,谁是我者?一切诸法但有假名,无一真实,四大五蕴一一非我,和合亦无,内外推求毕竟无我,详看‘我’字,从二戈而成,一正戈一反戈,狠浊杀生之祸皆因有‘我’而起也,故心于道者先要无我。
  白鬓老人曰:"世人所谓我,非真我也,识神之作崇耳。"昔人云:"无量劫来生死本,痴人认作本来人。"又云:"去后来先作主人。"若不将金钵覆住,金箍棒打死,则取经降魔,皆六耳猕猴之事未假。
  
  假
  
  
  学道之士先要认得真假,而后可以入道矣。尝观作戏者穷通得丧、离合悲欢,外像宛然,心内坦然。彼何所得?能不动心若斯也。彼明知形象假妆,情境假作,互换互移而无损益于己也,学者观之可以悟道焉。又见提偶者手舞足蹈,恍若人形,不知者观偶观线,却不思在线有人,提而后能动,倏尔人去,偶线俱在而不能动。今夫人之形骸其偶乎?气血其线乎?真性其人乎?又见耍戏法者,变名易质以炫观者,庸愚见之目眩心惑,称为奇妙。世间一切有为法,你来哄我我来哄你,颠倒倒颠,与耍戏法何异?见之而目不炫、心不惑,则近道矣。又见挑灯击鼓,燃灯击鼓,令人齐来看影,其心与目俱随影转,丢下自己一个皮壳却不知看,及至油尽灯灭,种种幻态皆归于无,智者观之可以悟道。
  当其无而生有也,有亦非有;及其有而归无也,无亦非无。夫何以故?缘会之“有”,“有”无自性,故言“非有”以破常见,性空自无,无显真体,故言“非无”以破断见。小而昼夜生死,大而元会运世,皆可触类而旁通矣。学道者须知一性是真,万缘皆假,一切日用养生之物皆假中之尘垢也,胡为乎与凡庸之辈争多寡,较美恶于尘垢之间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