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至于圣人者,未知有也。瞬存息养,功无间断于俄顷,日就月将,学有缉熙于光明。
  或问:"天理如何全?"曰:"必得时时存养。"又问:"人欲如何净?"曰:"只是日日消磨。"人皆有良知良能,然良知贵致,良能贵充,致而充之,在于勤学好问而已矣。
  吾人真性灵而最神,念动即飞,不见其形。若欲留之,须察其宗。机常在目,宅安于心,心常清静,神水归根,久生至宝,渐渐充盈,周流上下,遍体生春,练己纯熟,对境忘情,采取灵药,用阳制阴,养成圣胎,号曰"真人"。
  白鬓老人曰:常常保得住,知便是行。此一语非透重关者,不能道破,至论晏息日新,瞬存息养,日就月将,天理必时时存养,人欲当日日消磨,尤为十二时中忘不得之注脚。
  
  言
  
  
  圣贤言语都是实事,依而行之,可以修己,可以治人。凡看书必要要看通彻,体认在自己身上,才有得力处。大学下手功夫,全在「格物致知」。看佛经一藏不如玩《心经》一卷;玩《心经》一卷不如解「观自在」三字。《道德经》五千言,其要全再"虚心实腹"四字。
  凡人之患,在好言人之是非;学道之患,在好执己是。予尝自警曰:"先年所学多知多能,近日所作,或诗或文,检点起来都是心病,今急要去。默而搜寻,天下治乱付诸罔闻,人间是非置之不论,憨憨傻傻,兀兀腾腾,万物无有,三际皆空,尘缘断尽,神气归根,大道已了,何必寻人?言言实践,句句相应,来日有限,切莫因循。言行相顾,圣人称其君子;予能言而行不逮,圣人讥其为朽木、为粪土。"
  或曰:"子,儒者每引佛语,何也?"曰:"今之儒者名利熏心,专格虚文以干禄位,偶有厌世离尘者出乎其间,不思明德新民是何物?知止能得是何事?往往悖儒而求仙佛,不知吾儒之所谓圣,即玄释之所谓仙佛也。予若以佛老之语为异而不言,彼必以予未知伊之妙,彼且争立门户各建旗鼓,纷纷纭纭未有已时也。"
  白鬓老人曰:每见世人观书如市中驰马,大段落尚不能分明,而何敢叩其精细乎?何敢望其领悟乎?古人云:"书读千遍,其意方见。吁!一味匆忙,虽涉猎五车何益?
  
  省察
  
  
  省察者,省察我之心。一日十二时,几个时在内,几个时在外?如是之人自有得力处。
  昔有陈烈自察其心,用黑白二色豆以记之,起一善念取一白豆置于盘中,起一恶念,取一黑豆置于盘中。初则黑豆多,继则黑白相半,久则白豆多于黑豆,又久则纯是白豆无一黑豆,又久则白豆亦无。如此拙法,亦有可取者也。
  省察即是觉照,克治即是改过,存养即是主敬。大道虽无修无证,尘情要日消日磨。人只一个心,要在内者是谁底心?忽然走在外边又是谁底心?察得分明,而后可以进修。
  省察要细心,克治要果决,存养要宽裕:此三样功夫日日要用,至于无功可用则成矣!或谓不假施功,顿超彼岸,此在上智,容或有之,不敢谓人皆可能也。
  白鬓老人曰:此三样功夫,即圣门口诀,有志希贤希圣者,勿忽!
  
  敬
  
  
  本性灵光无有生灭,亦无增减,虽锢蔽日久,灵光一耀,可以灭千恶而生万善。但保得灵光常在,与圣人何殊?或问:"如何保得灵光常在?"曰:"必也敬乎!惟敬则保得灵光常在。"
  戒慎恐惧固是敬,兢兢业业亦是敬。敬则不生妄想,不随昏住。允矣存心之要,修己之法乎。自古圣人以此传心,今夫人正衣冠,净思虑,自然生敬。敬只是主一,主一则自无邪僻矣。
  心者,身之主也。敬者,心之至也。今夫入庙而生敬者,为有神像在上耳,却不思自己身中有个真真底鬼神在里面,慢不知敬,独何欤?程明道曰:"某写字时甚敬,非是要字好,只此是学。"
  程伊川曰:"周先生说一者无欲也。寻常人如何便是无欲?只在敬字上步步捱去执持得定,只如此下手用功,时时惺惺,莫令昏昧,一二日便可见效。"
  规矩,方圆之至也;准绳,平直之至也;人而左规矩、右准绳,人之至也。规矩准绳者礼也,礼以敬为本。国无礼则盗贼起而丧其国;身无礼则情欲胜而丧其身。
  白鬓老人曰:朱子解敬字,谓主一,毋适褚事能主一,则心专而神住,游思妄念,自不能起。道家谓之抱元守一,禅家谓之不二法门。
  
  克治
  
  
  圣人有言曰:"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。"夫损者,损过以就中也,损末以还本也。损人欲而还天理也。
  凡去私欲必先克己,克己如克敌,必先知敌之所在而后可以进兵,直捣其穴而焚其巢,使无遗类,才得太平。
  自治宜严,如农夫之去草,必先去其根而后无复生之患;省察如缚贼一时不可放松,克治如杀贼必须一刀两段。攻人欲者必如此而后成功。
  克治者去其所本无也,须知本来自无,非克治而后无也。存养者保其所本有者,须知本来固有,非存养而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