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节不必联络而文情镕成一片矣。此牵上搭下法也。又,作长题,挨讲则无势,惟驾御,始有起伏波澜,但驾御之文,体裁既逆,不免遗漏题面,故用类叙法以佐之。将零星字眼并叙一处,或总叙于前,或连叙于中,或补叙于后,则虽驾御而无挂漏矣。譬如“牵牛章”题,将“泰山折枝”、“缘木求鱼”等与“百钧一羽”,“秋毫舆薪”类叙一处可也。将轻煖、肥甘、采色、便嬖等,与土地秦楚、中国四夷类叙一处可也,所谓类叙也。二者皆长题秘密藏,非文章宗匠乌能言此与!

  (二)文中用字法

  唐彪曰:文章句调不佳,总由于平仄未协,与虚字用之未当也。余尝作文极意修词,而词终不能顺适,初时亦不知所以,及细推其故,乃知为平仄未协,一转移之,即音韵铿锵矣。乃知古人所谓文笔佳者,不过平仄调与虚字用之合法也。故文章虽命意极工,谈理极正,而于二者不求尽善,终不能令人击节,其关系文章之重如此。
  唐彪曰:后诸虚字用法,载在梁素治《学文第一传》中者,或出于素治所自撰,或出于古人所撰,未及详考。但其中解释字义,不确切者十居其四,彪反复改正,稍得无误。甚矣,著书精确之难也!阅者慎勿将著述者苦心轻视焉。

  (三)文章诸要

  1.笔姿

  唐彪曰:文章胜人,全藉笔姿。笔姿胜者,同此看书命意,与人无异,及其拉笔,抑扬顿挫之间,蹁跹飞舞,文雅秀逸,迥异于人,阅之者自不觉心爽神怡矣;笔姿钝者,看书未尝不透,命意未尝不深,及其落笔,或板滞,或平庸,则理虽透而若不透,意虽深而若不深,即不能令人击节。胡正蒙曰,文章有格同、意同,而高下得失异者,其辨只在毫厘之间。盖指此也。又尝论之,学人所读之文,不专在于理胜,理虽至精而笔不隽异,必不宜读也。学人笔钝者,尤当取笔胜之文沉潜体会,涵濡既久,或能少变化之。此则人定胜天之理矣。

  2.势

  唐彪曰:文章得势有二:有得势在驭题者,如遇一题,他人皆阐发题位,我独着意题前。又,题义有轻有重,我于其重者详之,轻者略之,则势得矣。有得势在谋篇者,如一篇机局,扼要全在起比或单提,乃文之发源处也。此处若能得势,则后诸比皆有力。至于一股之意,皆从起句领出,一线相承,无容两歧。首句睽,则一股皆睽;首句晦,则一股皆晦,故临文时,虽一股之意,已定于心,而起句必须再三选择也,所以求得势也。又以古文言之,虽与制艺微异,而大概相同,通篇之纲领在首一段,首段得势,则通篇皆佳。每段之筋节,在首一句,首句得势,则一段皆佳。文之重在得势,而势之理莫要于是矣。

  3.气

  葛屺瞻曰:气者,贯于人之一身,四肢百骸,皆藉运动。手足之处气不到,则其手足痿痺;肤肉一点气不到,则其肤肉溃烂;至于咽喉处,一线不接,则百骸俱僵而死矣。文有一字不贯,则以死字,一句不贯,则为死句,一段不贯,则为死局,至于关键紧要处,有一丝不贯,则通篇文字皆死,纵使摛词华藻,不过如对木偶人耳,岂能动人心目乎!然气亦非是一直径到底,无有断续,无有曲折者也,其间自有开閤。譬如人之鼻息,必有一呼一吸,迭相循环,若只吸而不呼,或止呼而不吸,不下半晌,气必闷绝矣!文气亦然,必使其一开一閤,呼吸常通,如人一身之气,上自泥丸,下至涌泉,周流旋转,融洽于百骸四肢,而无有痿痺溃烂。是乃气之说也,能知壅与断者,斯可以论文矣。

  4.机

  邵芝南曰:夫文有品有机。品譬则圣也,机譬则巧也。机存于手腕之中,行于意想之表,有耆宿不能得而初学得之者,有终日构思不成而仓卒立就者。机一得,则诸妙悉来于笔下,虚灵变化无所不备矣。昔人云:文入妙来无过熟,熟则气机自然流利,生则未有不涩滞者也。机字正义不过如此,其有以开閤、抑扬、呼吸为机者,皆穿凿无稽之论也。

  卷八

  诸题作法

  1.口气题

  何屺瞻曰:口气题但贵肖题神,不贵肖题貌,拘貌肖题,不免浅露。

  2.暗比题

  唐彪曰:凡题止就事物上讲,而正意隐然寓于其中者,暗比题也。“骥不称其力”、“苗而不秀者”之类是也。作此等题,全篇不说出正意可也,或开讲结尾处说出正意亦可。若将正意夹杂而讲,则失题神矣。

  3.明喻题

  唐彪曰:明喻题,如“不见宗庙之美”之类,与比题不同。比者,喻以他物他事,比此事此物也。正意竟不必说出。喻者明以此事此物喻彼事彼物也,原要两者参观,故暗比宜不说出正意,明喻要将正意夹发也。陈法子云:明喻题作法,先说正意,后说喻意者,常也;先提喻意,倒合正意者,变也。若能正喻夹发,合同而化,则更思深力厚矣。

  4.叠句题

  唐彪曰:叠句题,如“沽之哉”二句,有当然之意,又有确然不易之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