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宗旨,良知两字,是照妖大圆镜,真所谓赤日当空,魍魉潜消者也。

  新天子践祚,童蒙之吉,得公以刚中之德相应,助成圣功,亦千古大快事。然此未易言也。包蒙纳妇,方为克家之子,非有入魔真手段,未足以与此,幸默识之!


与王南岷


  粤自姑苏相别,彼此音耗不相及者若干年,近来看得此件事颇切,乃生身立命不可一日少者。吾兄天性冲和,世染本少,但入微一著尚觉悠悠。若真为性命汉,须有冲天决然之志,当权好修行,亦易埋没。譬之火里栽莲,非夙植灵根,未有不受焦枯者。惟兄慎图之,勿以为狂言,同心之望也。

  荆川救世一念可贯金石,肉眼尚以尘心窥之,可慨也已!


与陶念斋


  向者宅上被灾之后,曾具启以大易之盈谦之说请教,有道者闻之,当不以为迂。闻谕令器及戒家众之言,有足徵矣!

  大子新祚,睿知夙成,童蒙之吉,执事任蒙养之责,其功贵豫。窃意治有大本,有大机。大本莫切于明圣学,大机莫切于和人心。圣学明,蒙养之功始有所就;人心和,协恭之化始有可成。养正之术,全在内外得人辅理。在外,须复祖宗起居注旧制,访求海内忠信文学之士数辈,更番入直,以备顾问,以供燕游。在内,所赖全在中官。盖幼主深处宫闱,舍此辈无与周旋承事,导之以正则吉,纳之于邪则凶。吉凶之机,不可以不慎也。此辈伎俩,染习虽深,然未尝无是非本心,利害未尝不明。吾辈无耻者,方倚以为速化之术,其孑孑自好者视此辈为异类,若将浼己,绝不与通,则又若矫枉之过矣!今日欲事蒙养,须与此辈通一线之路,诚心相处,开其本心之明,示以祸福利害之机,使此辈知吾党之可赖,当有忻然悦而趋向者。得此辈办几分好心肠,随时引沃辅理之益,奚啻外廷百倍!非有不二心之臣、圆机之士未足以语此。

  周公辅成王,拳拳于缀衣虎贲之士,所谓缀衣,即今尚衣供奉之役,虎贲,即今持戟护屏之役,正指此辈而言也。蒙九二“包蒙纳妇”之吉,其旨深矣!所谓明圣学以成蒙养之功者,有如此。唐虞之朝,同寅师师,相让相亲,视为手足耳目,共为腹心之用,以成正大光明之业,不必出于己也。后世一体之学不明,人各有心,交构忿忌,上下争驰于利以相圮轧,欲成一体之治,不可得矣!所谓和人心以昭协恭之化者如此,且天时人事,变态罔测,自古帝王驭世,所恃者权,权在朝廷则治,权有所移则乱,不可不防其渐也。

  不肖隐忧不忘,眠食之外,以心代力,纂辑《中鉴录》三册,择此辈可与言者,无意中授以一册,递相传玩,少知劝阻,兴其善念,拂其邪心,未必无少助耳。

  吾儒之学原与物同体,非止为自了汉。此念本天授,不以世界穷达有加损、人类同异有拣择,大丈夫为大事因缘出来救世一番,皆吾分内事也。亮之!亮之!


与陶念斋


  自世丈处天曹,同虞坡公协恭赞治,仕路清明,成师师之化,儒者有用之学,信不诬矣!吾世丈深信先师良知之学,一切应感,能直心以动、不作安排否?

  致知无巧法,无假外求,只在一念入微处讨真假,一念神感神应便是入圣之机。孟子所谓集义,是时时求慊于心,才有亿度,便属知解,才有凑泊,便落格套,才有庄严,便涉气魄,皆是义袭,王霸诚伪之所由分也。唐虞之时,所读何书?危微精一之外无闻焉。后儒专以读书为穷理,循序致精,居敬持志,隔涉几程途?揣摩依仿,将一生精神寄顿故纸堆中,忘却本领工夫,谈王说霸,别作一项伎俩商量。晦翁晚年亦已自觉其非矣!所谓君子之过、圣贤之用心也。先师信手拈出良知两字,不学不虑,以直而动,乃性命之枢、精一之宗传也。

  迩者浙江抚按连疏申举先师从祀,以补圣朝之缺典,已蒙平泉宗伯题请。荷圣旨俞允会议,近今未见题覆。圣天子睿知夙成,童蒙之吉,柔中之德,临之于上,诸大老以刚中之德应之于下,刚柔相济,大义自定。虽有纷纷之论,无自而入也。吾世丈既已深信其学,又当可为之时,会须明目张胆,一陈昌言,使此学晓然光显于天下,已信者益坚其信心,未信者渐释其疑虑,使忌者献诚,慢者致恭,所谓万代瞻仰清明,一盛事也。

  夫学有嫡传,有支派,犹家之有宗子与庶孳也。良知者,德性之知,性无不善,故知无不良。明睿所照,默识心通,颜子之学,所谓嫡传也。多学而识,由于闻见以附益之,不能自信其心,子贡子张,所谓支派也。盖良知不由闻见而有,而闻见莫非良知之用。多识者所以畜德。德根于心,不由多识而始全,内外毫厘之辨也。颜子没而圣学亡,后世所传者,子贡子张支派学术,沿流至今,非一朝一夕之故。先师所倡良知之旨,乃千圣绝学,孔门之宗子也。汉唐以来,分门传经,训诂注述之徒,所谓庶孳者,昂然列于庑下,而为宗子者尚泥于纷纷之说,不得并列于俎豆之间,以承继述之重,岂亦有似是而难明者乎?向来台谏言者,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