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实致其知,日著日察以求自得。则所谓晓然明白者尚不免于播弄精魂,非实际也。

  夫不握其机,则大化无从而运;不入其窍,则大本无从而立;非藉士友夹持启悟,则未免溺于浮沉、安于孤陋,大业亦无从而究。岁月悠悠,世缘役役,在诸君诚有不得不任其责者矣!

  附近同志,每月两会,旧有定约。诸君地址相望百余里,会不能数,每岁图为四会。季月望为始,以十日为期,十日之内,务须虚心逊志,以相下为益。见人之善,若己有之;见人之过,若己犯之。翊善箴过,相观相感,诚爱有余,而言词若不足。议论偶有未合,不妨默体互证,毋执己见以长胜心。庶会可保终,而此学赖以不坠。会所以南昌双林寺、丰城至德观二处为定址,欲其道里相间,劳逸均也。


白鹿洞续讲义


  予赴吊念庵回,舟过彭蠡,入白鹿展谒先生之祠。历露台,陟虚亭,周览风泉云壑后胜。时霖雨初霁,四山飞瀑,势如游龙,余霭浮空,长林滴翠。夜集诸生,纵谈玄理,灏气滋生,卧听流溪■■(左“氵”右“虢”),沁彻心脾。达旦泠然,若有神以启之者。明发,出洞,诸生复集城隅别馆,信宿证悟,兴意超然。临别,诸生请于予曰:“昔晦翁奉延象山,开讲白鹿,发明君子小人义利之辨,数百年传以为美谈。今者则何以异此?其言所喻由于所习,所习由于所志,盖因学者亟于进取,举是以捄其弊。其于求端用力之大方,未之详及也。敢蕲一言究竟斯旨,用示嘉会,亦古今并美也。”顾予不肖,方期取法未能,敢云上下其论以抵弗类?无已,请述所闻,与诸贤共筹之。

  先师云:“心之良谓之圣。”良知者,性之灵也,至虚而神,至无而化,不学不虑,天则自然。揆其端,夫妇之愚可以与知;要其至,圣人有所不能尽。譬之日月丽天,贞明之体终古不息,要在致知而已。致知之功,笃志时习,不失其初心而已。苟不失其初心,蕴之而为神明之德,发之而为光辉之业,可以配天地、横四海而垂万世。真修实悟,使自得之,非有假于外也,而其机存乎一念之微。

  义利之辨,辨诸此而已矣!是故怵惕于入井之孺子,而恻隐形焉,所谓义也。从而纳交要誉,恶其声而然,则失其初心而为利矣。不屑不受于呼蹴之食,而羞恶形焉,所谓义也。从而妻妾宫室穷乏者,得我而为之,则失其初心而为利矣。义也者,天下之公也;利也者,人心之私也。公私之间,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也。志有所向而习随之,习有所专而喻因之,机之不可以不辨也如此。

  夫人之情,亦非甘于为小人而不乐于为君子,特狃于其习而不自觉耳。有人于此,毁以为小人,则拂然怒。是小人之不可为,夫人而知之也。誉以为君子,则忻然喜。是君子之不可不为,夫人而知之也。知小人之不可为矣,而吾所习与喻乃在于利,将欲逃小人之名不可得,是犹恶湿而居下也。知君子之不可不为矣,而吾所习与喻乃不在于义,将欲成君子后名不可得,是犹羡乔而入谷也。象山以义利为君子小人之辨,予顾切切然原其情之喜怒而谕之者,盖欲学者实致其知,即夫情之所安而不溺于习之所胜。尽以君子望于小人,而不忍以小人薄待之也。

  夫心性虚无,千圣之学脉也。譬之日月之照临,万变纷纭而实虚也,万象呈露而实无也。不虚则无以周流而适变,不无则无以致寂而通感,不虚不无则无以入微而成德业。此所谓求端用力之地也。学者不能实致其知,究夫义利毫厘之辨,以决君子小人之趣,则所谓志者或未免泥于典要,所谓习者或未免涉于思为,而所谓喻者或未免殉于识解亿测,皆非所以自得也,终亦滞于形器而已矣。求其神化自然、与贞明同体而不息,不可得也。

  不肖感诸贤祈恳之诚,聊述所闻,以为交修之益。若曰以是并美前修而侈究竟之说,则予岂敢哉!


书进修会籍


  莲峰叶君尝作《见一堂铭》,盖取见道于一之意。君素抱经世之志,而化始于家。尝欲示法和亲,以敦睦为己任,限于年,未就。公既殁,二子茂芝、献芝乃作见一堂于云庄之麓,谋于父兄子侄,倡为进修会以会一族之人,相与考德而问业,以兴敦睦之化,承先世志也。岁丁巳夏,予赴新安福田之会,二子既从予游,复邀入云庄,集其会中长幼若干人肃于堂下而听教焉。举族兴义好礼,顒顒若是,可谓盛矣。二子因出会稽,乞予申订一言,用示将来。

  予惟进修之义,盖取于乾九三之文言,而所以为进修之的,更无待于他求,取诸庭训而足矣!夫道一而已,学一而已。乾之为德,刚健中正,纯粹以精,天之德也。惟有欲以间之,始杂而二。忠信也者,无欲之本心也,惟无欲则可以达天德。故曰:忠信所以进德也。进必有业,始能有所持循。然总之则惟在言行,而言又行之显也。故修省言辞,所以立己之诚意。诚即忠信也,是进德之业次也,非有二也。此即大学正心诚意之旨也。

  然欲诚意必本于致知。知至者,良知也,至之者,致知也。致知则其几常审,故曰:可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