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非了彻也。慎之,慎之!


与莫廷韩


  吾弟平生忠信廓达,以名节自励,尤精于词翰,烨然为世所称,豪杰作用,自应有此。区区所望于吾弟更有外于是者。

  右军履历卓然,载在晋史,识见才望系晋室安危者三十余年。观其永和气象,怀抱超然,齐彭殇、一得丧,盖几于道者。惟其精于墨妙,世人止以绝技称之,掩其平生。阳明先师尝戏言曰:“富人用金作酒器,嫌其太质,以五采点饰之,人但称其为采妆器皿,而忘其金体之贵。”右军之谓也。

  吾弟天性本近于道,而人之所羡者在彼而不在此,何以异于是?德成而上,艺成而下。先正有云:志于道则志专神翕,德成而艺益进;役役于艺,则志分神驰而德亡,艺亦不进。在豪杰当知所自审矣!

  师门所传学旨至易至简,当下具足,一念自反,即得本心,可以超凡入圣。一念灵明,时时保持,不为世情嗜欲所昏扰,不为才名艺术所侵夺,便是缉熙之学。自古豪杰而不圣贤者有之,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。亮之,勉之!


答周居安


  久不闻音耗,想念令器之痒,常悬悬!年少有志,甚是难得,乃为病乡所缠,不能时常在此相会,以尽相与之益,致使吾弟亦滞于形迹,有负初心所期。莫非命也,虽然,古之豪杰未有不从病困中进德。大抵处顺境则意气易于飞扬,处逆境则精神自会收敛。贞下起元,天之道也;剥而后复,易之道也。只怕吾弟及令器未是大豪杰,未免为病魔所降。若果信得良知及时,不论在此在彼、在好在病、在顺在逆,只从一念灵明自作主宰,自去自来,不从境上生心,常见天则,便是真为性命。从一念真机绵密凝翕,不以习染情识参次搀和其间,便是混沌立根。良知本无起灭,一念万年,恒久而不已。吾弟果信良知及时,来书所谓三转语可涣然冰释矣。

  吾弟天质本笃厚,但入悟处微欠超脱,所以未免担阁过世界。不肖与吾弟修合此方,乃是丹符一粒,服之可以立跻圣位,非但去病而已也。令器处并以此意语之。令器资性尽好,只未曾用格物工夫,所以发问未见着实。今将来书批数字与之,可细细开导,得个悟入处。家庭中真乐,无以过矣!


与张叔学


  得手书,知日来向道甚切,岂胜浣慰!

  吾弟天资本和平,但用心觉疏,处事欠刚断,种种应感未免缠绕,渐至因循。因循不已,便成堕落。揆其病原,只是最初一念欠决烈耳。若只如此揩抹过时光,岂惟道念不进,虽举业亦成担阁。譬如人在梦中,只争个觉与不觉,今既有将觉之机,会须猛省,振衣一起,以收开复之功。若再悠悠,又将做梦矣!

  因同志之爱,附此相警,所谓交修之望也。


与张叔学


  白石年兄知吾弟相信爱,欲得再会,以尽合并,匆匆别去,托致相念之情。《诗选后编》奉留览,其《白沙集》留座舡厨中,容日寻致。

  大抵《白石前集》多循体格,尚存脂粉,《后集》多出己意,得之荆川之助为多。人反以为体弱,不知淡始近道。吾人之学亦可以此求之。

  秋期过杭,再会更当面质,以慰平生也。


与张叔学


  此番虽得入试,然神思却甚惫矣!凡百可省心息虑,如不欲战相似,以无意应之,庶几有补。若再以得失念参之,翻成惑乱,无益!

  吾弟文字比之往时已知入路,然气格犹欠严密,词句亦少清溜,显处似入于浅,隐处似涉于晦。要之,还是念头上欠精明之故。大抵场中文字如走马看锦,虽七篇都要平称,然须有一二篇着意处,所谓万绿枝头一点红。主司以此为进退,不可一概忽过。总在吾弟临机自作主宰而已。


与张叔学


  此行受久庵公真切之教,向来凡情习气顿觉消灭,可谓不虚行矣!同志中多言此公未尽精蕴,区区向来亦有此疑,细细体究,殊觉未然。且道先辈长者肯以此学自任终身者有几?肯以此学谆谆诲人、惟恐不能及者有几?吾辈但当领其恳切之心,间或议论见解有未同处且当存之,不必深辨。但云老师处似未尽惬,又以濂溪、明道未免为上乘禅宗隐于心,诚有不安,然亦当姑置之。惟日逐修身改过,尽去凡习,以还真纯,是为报答此公耳。

  仲时意向甚好,承其惓惓相信之情,殊觉真实。区区所报答老师罔极之恩,舍仲时身上无用力处。一路读仲时诗稿,喜不自胜,不惟辞句清亮,思亦悠悠,能于本原参透一番,更当有进于此者。大抵作诗须当以玄思发之,方不落言诠。琐琐步骤,未免涉蹊径,非极则也。何如,何如?

  吾弟于此件事相信已久,但须打归一路,用力庶不作辍耳。惟终勉之!


卷十三 序
阳明先生年谱序


  年谱者何?纂述始生之年,自幼而壮,以至于终,稽其中之行实而谱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