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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释氏说,法身便是本性,报身是其德业,化身是其肉身。问:「报身是如何?」曰:「是他成就验验底说话。看他画毗卢遮那坐千叶莲珠常富贵,便如吾儒说圣人备道全美相似。」

  鲁可几问释氏「因缘」之说。曰:「若看书『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』,则报应之说诚有之。但他说得来只是不是。」又问:「阴德之说如何?」曰:「也只是不在其身,则在其子孙耳。」

  佛家不合将才作缘习。缘习是说宿缘。

  禅家以父子兄弟相亲爱处为有缘之慈。如虎狼与我非类,我却有爱及他,如以身饲虎。便是无缘之慈,以此为真慈。

  甘吉父问「仁者爱之理,心之德」。时举因问:「释氏说慈,即是爱也。然施之不自亲始,故爱无差等。」先生曰:「释氏说『无缘慈』。记得甚处说:『融性起无缘之大慈。』盖佛氏之所谓慈,并无缘由,只是无所不爱。若如爱亲之爱,渠便以为有缘;故父母弃而不养,而遇虎之饥饿,则舍身以食之,此何义理耶!」

  问:「佛法如何是以利心求?」曰:「要求清净寂灭超脱世界,是求一身利便。」

  释氏之学,务使神轻去其干,以为坐亡立脱之备;其魄之未尽化者,则流为膏液,散为珠琲,以惊动世俗之耳目,非老子「专气致柔」之谓也。

  因论释氏多有神异,疑其有之。曰:「此未必有。便有,亦只是妖怪。」

  佛家多有「夺胎」之说,也如何见得?只是在理无此。

  问说禅家言性,太阳之下置器处。曰:「此便是说轮回。」

  问禅家言性「倾此于彼」之说。曰:「此只是『偷生夺阴』之说耳。禅家言偷生夺阴,谓人怀胎,自有个神识在里了,我却撞入里面,去逐了他,我却受他血阴。他说倾此于彼,盖如一破弊物在日下,其下日影自有方圆大小,却欲倾此日影为彼日影。它说是人生有一块物事包裹在里,及其既死,此个物事又会去做张三,做了张三,又会做王二。便如人做官,做了这官任满,又去做别官,只是无这道理。」或举世间有如此类底为问。先生曰:「而今只是理会个正理。若以闻见所接论之,则无了期。」又曰:「横渠说『形溃反原』,以为人生得此个物事,既死,此个物事却复归大原去,又别从里面抽出来生人。如一块黄泥,既把来做个弹子了,却依前归一块里面去,又做个弹子出来。伊川便说是『不必以既屈之气为方伸之气』。若以圣人『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』之语观之,则伊川之说为是。盖人死则气散;其生也,又是从大原里面发出来。」

  问:「轮回之说当时如何起?」曰:「自汉以来已有此说话。说得成了,因就此结果。」曰:「不知佛祖已有此说否?」曰:「今佛经存者亦不知孰为佛祖之书。」厚之云:「或传范淳夫是邓禹后身。」曰:「邓禹亦一好人,死许多时,如何魄识乃至今为他人!」某云:「吕居仁诗亦有『狗脚朕』之语。」曰:「它又有『偷胎夺阴』之说,皆脱空。」

  郑问:「轮回之说,是佛家自创否?」曰:「自汉书载鬼处,已有此话模样了。元城语录载,温公谓『吾欲扶教耳』。温公也看不破,只是硬恁地说。」

  或有言修后世者。先生曰:「今世不修,却修后世,何也?」

  德粹问:「人生即是气,死则气散。浮屠氏不足信。然世间人为恶死,若无地狱治之,彼何所惩?」曰:「吾友且说尧舜三代之世无浮屠氏,乃比屋可封,天下太平。及其后有浮屠,而为恶者满天下。若为恶者必待死然后治之,则生人立君又焉用?」滕云:「尝记前辈说,除却浮屠祠庙,天下便知向善,莫是此意?」曰:「自浮屠氏入中国,善之名便错了。渠把奉佛为善。如修桥道造路,犹有益于人。以斋僧立寺为善,善安在?所谓除浮屠祠庙便向善者,天下之人既不溺于彼,自然孝父母,悌长上,做一好人,便是善。大抵今之佛书,多是后世做文字者所为。向见伯恭说,曾看藏经,其中有至不成说话者。今世传一二本经,乃是其祖师所传,故士大夫好佛者,多为簧鼓。」某问:「道家之说,云出于老子。今世道士又却不然。今之传,莫是张角术?」曰:「是张陵,见三国志。他今用印,乃『阳平治都功印』。张鲁起兵之所,又有祭酒,有都讲祭酒。鲁以女妻马超,使为之。其设醮用五斗米,所谓『米贼』是也。向在浙东祈雨设醮,拜得脚痛。自念此何以得雨?自先不信。」某问:「汉时如郑康成注二礼,但云鬼神是至佛入中国,人鬼始乱。」曰:「然。」

  初,西域僧来东汉时,令鸿胪寺寄居;后以为僧居,因名曰「寺」。寺是官寺,非释者取之。寺之起自此时。

  俗言佛灯,此是气盛而有光,又恐是宝气,又恐是腐叶飞虫之光。蔡季通去庐山问得,云是腐叶之光。云,昔人有以合子合得一团光,来日看之,乃一腐叶。妙喜在某处见光,令人扑之,得一小虫,如蛇样,而甚细,仅如布线大。此中有人随汪圣锡到峨眉山。云,五更初去看,初布白气,已而有圆光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