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?」曰:「本大般若经六百卷,心经乃是节本。」曰:「他既说空,又说色,如何?」曰:「他盖欲于色见空耳。大抵只是要鹘突人。如云『实际中不立一法』,又云『不舍一法』此佛经语,记不全。之类,皆然。」问:「劫数如何?」曰:「他之说,亦说天地开辟,但理会不得。某经云,到末劫人皆小,先为火所烧成劫灰,又为风所吹,又为水所淹。水又成沫,地自生五谷,天上人自飞下来吃,复成世界。他不识阴阳,便恁地乱道。」问:「佛默然处如何?」曰:「是他到处。」曰:「如何『与洒埽应对合』?」曰:「盖言精粗无二。」曰:「『活泼泼地』是禅语否?」曰:「不是禅语,是俗语。今有儒家字为佛家所窃用,而后人反以为出于佛者:如『寺』、『精舍』之类,不一。」

  佛书中说「六根」、「六尘」、「六识」、「四大」、「十二缘生」之类,皆极精巧。故前辈学佛者,谓此孔子所不及。今学者且须截断。必欲穷究其说,恐不能得身己出来。方子录止此。他底四大,即吾儒所谓魂魄聚散。十二缘生在华严合论第十三御卷。佛说本言尽去世间万事。其后黠者出,却言「实证理地,不染一尘;万事门中,不舍一法」。

  华严合论精密。

  华严合论,其言极鄙陋无稽。不知陈了翁一生理会这个,是有甚么好处,也不会厌。可惜极好底秀才,只恁地被它引去了!又曰:「其言旁引广谕,说神说鬼,只是一个天地万物皆具此理而已。经中本说得简径白直,却被注解得越没收煞。」或问金刚经大意。曰:「他大意只在须菩提问『云何住,云何降伏其心』两句上。故说不应住法生心,不应色色生心,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』,此是答『云何住』。又说『若胎生,若卵生,若湿生,若化生,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』,此是答『云何降伏其心』。彼所谓『降伏』者,非谓欲遏伏此心,谓尽降收世间众生之心入它无余涅盘中灭度,都教你无心了方是,只是一个『无』字。自此以后,只管缠去,只是这两句。如这桌子,则云若此桌子,非名桌子,是名桌子。『若见诸相非相,则见如来』,离一切相,即名佛;皆是此意。要之,只是说个『无』。」

  问:「龟山集中所答了翁书,论华严大旨。不知了翁诸人何为好之之笃?」曰:「只是见不透,故觉得那个好。以今观之,也是好,也是动得人。」道夫曰:「只为他大本不立,故偏了。」先生默然良久,曰:「真所谓『诐、淫、邪、遁』。盖诐者,是它合下见得偏。儒者之道大中至正,四面均平。释氏只见一边,于那处都蔽塞了,这是『诐辞知其所蔽』。淫者,是只见得一边,又却说得周遮造瀚;所以其书动数百卷,是皆陷于偏而不能返,这是『淫辞知其所陷』。邪者,是它见得偏了,于道都不相贯属,这是『邪辞知其所离』。遁者,是它已离于道而不通,于君臣父子都已弃绝,见去不得,却道道之精妙不在乎此,这是『遁辞知其所穷』。初只是诐,诐而后淫,淫而后邪,邪而后离,离而后遁。要之,佛氏偏处只是虚其理。理是实理,他却虚了,故于大本不立也。」因问:「温公解禅偈,却恐后人作儒佛一贯会了。」先生因诵之曰:「此皆佛之至陋者也,妙处不在此。」又问:「遗书云:『释氏于「敬以直内」则有之,「义以方外」则未也。』道夫于此未安。」先生笑曰:「前日童蜚卿正论此,以为释氏大本与吾儒同,只是其末异。某与言:『正是大本不同。』」因检近思录有云:「佛有一个觉之理,可言『敬以直内』矣,然无『义以方外』。其『直内』者,要之其本亦不是。」「这是当时记得全处,前者记得不完也。」又曰:「只无『义以方外』,则连『敬以直内』也不是了。」又曰:「程子谓:『释氏唯务上达而无下学,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邪!』亦此意。学佛者尝云:『儒佛一同。』某言:『你只认自家说不同。若果是,又何必言同?只这靠傍底意思,便是不同;便是你底不是,我底是了。』」

  圆觉经只有前两三卷好,后面便只是无说后强添。如楞严经,当初只有那阿难一事,及那烧牛粪时一咒,其余底皆是文章之士添。那烧牛粪,便如爇萧样。后来也有人祈雨后烧,亦出此意也。

  楞严经本只是咒语。后来房融添入许多道理说话。咒语想亦浅近,但其徒恐译出,则人易之,故不译。所以有咒者,盖浮屠居深山中,有鬼神蛇兽为害,故作咒以禁之。缘他心灵,故能知其性情,制驭得他。咒全是想法。西域人诵咒如叱喝,又为雄毅之状,故能禁伏鬼神,亦如巫者作法相似。又云:「汀州人多为巫。若巫为祟,则治之者全使不行。沈存中记水中金刚经不湿,盖人心归向深固,所感如此。」因言:「后世被他佛法横入来,鬼神也没理会了。」又曰:「世人所谓鬼神,亦多是吃酒吃肉汉,见他戒行精洁,方寸无累底人,如何不生钦敬!」

  维摩诘经,旧闻李伯纪之子说,是南北时一贵人如萧子良之徒撰。渠云载在正史,然检不见。伯纪子名缜,读书甚博。

  传灯录极陋,盖真宗时一僧做上之。真宗令杨大年删过,故出杨大年名,便是杨大年也晓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