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「二说相关,不可偏废。金声固是喻其始,然始则有变;玉振固是喻其终,至终则无变也。」

  

  北宫锜问曰章

  问:「孟子所答周室班爵禄,与周礼王制不同。」曰:「此也难考,然毕竟周礼底是。盖周礼是个全书,经圣人手作,必不会差。孟子之时,典籍已散亡,想见没理会。何以言之?太公所封,『东至于海,西至于河,南至于穆陵,北至于无棣』。穆陵今近徐州;无棣,今棣州也。这中间多少阔!岂止百里!孟子说『太公之封于齐也,地非不足也,而俭于百里』,恐也不然。」又问:「天子六卿,诸侯大国三卿,次国二卿,小国孤卿。一国之土地为卿、大夫、士分了,国君所得殊不多。」曰:「『君十卿禄』,禄者,犹今之俸禄。盖君所得,得为私用者。至于贡赋宾客,朝觐祭飨,交聘往来,又别有财储为公用,非所谓禄也。如今之太守既有料钱,至于贡赋公用,又自别有钱也。」

  问:「百亩之田,可食九人,其次八人、七人,又其次六人、五人。此等差别,是地有肥瘠耶,抑粪灌之不同耶?」曰:「皆人力之不同耳,然亦大约如此。缘有此五等之禄,故百亩所食有此五等。」问:「府、史、胥、徒,不知皆民为之,抑别募游手为之?」曰:「不可晓。想只是民为之。然府、史、胥、徒,各自有禄以代耕,则又似别募游手矣。以周礼考之,人数极多,亦安得许多闲禄给之?某尝疑周礼一书,亦是起草,未曾得行。盖左氏所纪,当时官号职位甚详,而未尝及于府、史、胥、徒,则疑其方出于周公草定之本,而未经施行也。使其有之,人数极多,何不略见于他书?如至没要紧职事,亦设人甚多,不知何故。但尝观自汉以来,及前代题名碑所带人从胥吏亦甚多,又不知如何。皆不可晓。」

  孟子论三代制度,多与周礼不合。盖孟子后出,不及见王制之详,只是大纲约度而说。

  

  万章曰敢问交际章

  「殷受夏,周受殷,所不辞也。」言受天下所不辞,则舜受天下不为泰。「于今为烈」,是暴烈之「烈」,如「宣王承厉王之烈」。

  「为之兆也。」兆,是事之端,犹缝罅也。

  问:「孔子『于季桓子,见行可之仕』。孔子仕于定公,而言桓子,何也?」曰:「当时桓子执国柄,定公亦自做主不起。孔子之相,皆由桓子。受女乐,孔子便行矣。」如陈常弒齐君,孔子沐浴而告鲁公,又告桓子,事势可见。问:「堕三都,季氏何以不怨?」曰:「季氏是时自不柰陪臣何,故假孔子之力以去之。及既堕三都,而三桓之势遂衰。所以桓子甚悔,临死谓康子曰:『使仲尼之去,而鲁不终治者,由我故也。』正如五代罗绍威,不柰魏博牙军何,假朱温之势以除之。既除牙军,而魏博之势大弱,绍威大悔,正此类也。孔子是时也失了这机会,不曾做得成。」

  子升问孔子仕季氏之义。曰:「此亦自可疑,有难说处。」因言:「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,也要得夫子来整顿,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。如堕邑之事,若渐渐埽除得去,其势亦自削弱,可复正也。孟氏不肯堕成,遂不能成功。」因说:「如今且据史传所载,亦多可疑处。如鲁国司徒、司马、司空之官,乃是三家世为之,不知圣人如何得做司寇。」又问:「群弟子皆仕家臣,圣人亦不甚责之。」曰:「当时列国诸臣,皆世其官,无插手处,故诸子不择地而为之耳。」

  

  仕非为贫章

  说「位卑而言高,罪也」,曰:「此只是说为贫而仕。圣贤在当时,只要在下位,不当言责之地,亦是圣贤打乖处。若是合言处,便须当说,非是教人都不得言。若『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』,则耻矣!故『辞尊居卑,辞富居贫』。」

  「『位卑而言高,罪也。』以君臣之分言之,固是如此。然时可以言而言,亦岂得谓之出位?」曰:「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,然皆有所因,皆有次第,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。纵言之,亦不见听,徒取辱耳!若是明君,自无壅蔽之患,有言亦见听。不然,岂可不循分而徒取失言之辱哉!如史记说商鞅范雎之事,彼虽小人,然言皆有序,不肯妄发。商鞅初说孝公以帝道,次以王道,而后及伯道。彼非能为帝王之事也,特借是为渐进之媒,而后吐露其胸中之所欲言。先说得孝公动了,然后方深说。范雎欲夺穰侯之位以擅权,未敢便深说穰侯之恶,先言外事以探其君,曰:『穰侯越韩魏而取齐之刚寿,非计也。』昭王信之,然后渐渐深说。彼小人之言,尚有次序如此,君子之言,岂可妄发也!某尝说,贾谊固有才,文章亦雄伟,只是言语急迫,失进言之序,看有甚事,都一齐说了,宜绛灌之徒不说,而文帝谦让未遑也。且如一间破屋,教自家修,须有先后缓急之序;不成一齐拆下,杂然并修。看他会做事底人便别,如韩信邓禹诸葛孔明辈,无不有一定之规模,渐渐做将去,所以所为皆卓然有成。这样人方是有定力,会做事。如贾谊胸次终是闹,着事不得,有些子在心中,尽要迸出来。只管跳踯爆趠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