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,与几个好朋友行乐。他看那几个说底功名事业,都不是了。他看见日用之间,莫非天理,在在处处,莫非可乐。他自见得那「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」处,此是可乐天理。

  林恭甫问浴沂事。曰:「想当时也真是去浴。但古人上巳祓禊,只是盥濯手足,不是解衣浴也。」

  恭甫问:「曾点『咏而归』,意思如何?」曰:「曾点见处极高,只是工夫疏略。他狂之病处易见,却要看他狂之好处是如何。缘他日用之间,见得天理流行,故他意思常恁地好。只如『莫春浴沂』数句,也只是略略地说将」又曰:「曾点意思,与庄周相似,只不至如此跌荡。庄子见处亦高,只不合将来玩弄了。」

  敬之又问「曾点」章。曰:「都不待着力说。只是他见得许多自然道理流行发见,眼前触处皆是,点但举其一事而言之耳。只看他『鼓瑟希,铿尔,舍瑟而作』,从容优裕悠然自得处,无不是这个道理。此一段都是这意思。今人读之,只做等闲说了。当时记者亦多少子细。曾点见子路冉有公西华几个所对,都要着力出来做,他肚里自觉得不足为。若以次对,当于子路对后便问他。圣人见他鼓瑟,意思恁地自得,且问从别人上去,待都说了,却问他。」又曰:「这道理处处都是:事父母,交朋友,都是这道理;接宾客,是接宾客道理;动静语默,莫非道理;天地之运,春夏秋冬,莫非道理。人之一身,便是天地,只缘人为人欲隔了,自看此意思不见。如曾点,却被他超然看破这意思,夫子所以喜之。日月之盈缩,昼夜之晦明,莫非此理。」

  曾点之志,夫子当时见他高于三子,故与之。要之,观夫子「不知所以裁之」之语,则夫子正欲共他理会在。

  曾点言志,当时夫子只是见他说几句索性话,令人快意,所以与之。其实细密工夫却多欠阙,便似庄列。如季武子死,倚其门而歌,打曾参仆地,皆有些狂怪。

  恭父问:「曾点说『咏而归』一段,恐是他已前实事,因举以见志。」曰:「他只是说出个意思要如此。若作已前事说,亦不可知。人只见说曾点狂,看夫子特与之之意,须是大段缘他资质明敏,洞然自见得斯道之体,看天下甚么事能动得他!他大纲如庄子。明道亦称庄子云:『有大底意思。』又云:『庄子形容道体,尽有好处。』邵康节晚年意思正如此,把造物世事都做则剧看。曾点见得大意,然里面工夫却疏略。明道亦云:『庄子无礼,无本。』」

  或问:「『如或知尔,则何以哉?』待诸子以可用对,而曾点独不答所问,夫子乃许之,何也?」曰:「曾点意思见得如此,自与诸子别。看他意思若做时,上面煞有事在。」或问:「如何煞有事?」曰:「曾点见得如此时,若子路冉求公西华之所为,曾点为之有余。」又曰:「只怕曾点有庄老意思。」或问:「曾点是实见得如此,还是偶然说着?」曰:「这也只是偶然说得如此。他也未到得便做庄老,只怕其流入于庄老。」又问:「东莱说『曾点只欠「宽以居之」』,这是如何?」曰:「他是太宽了,却是工夫欠细密。」因举明道说康节云:「尧夫豪杰之士,根本不贴贴地。」又曰:「今人却怕做庄老,却不怕做管商,可笑!」

  问:「夫子令四子言志,故三子皆言用。夫子卒不取,而取无用之曾点,何也?」曰:「三子之志趣,皆止于所能;而曾点气象又大,志趣又别,极其所用,当不止此也。」又曰:「曾点虽是如此,于用工夫处亦欠细密。」

  子路冉有等言志,观其所对,只住在所做工夫上,故圣人与点,又以进诸子。如告子路「何足以臧」,亦此意。

  问四子言志。曰:「曾点与三子,只是争个粗细。曾点与漆雕开,只是争个生熟。曾点说得惊天动地,开较稳贴。三子在孔门岂是全不理会义理。只是较粗,不如曾点之细。」又曰:「子路使民,非若后世之孙吴;冉有足民,非若后世之管商。」

  子路品格甚高,若打迭得些子过,谓粗暴。便是曾点气象。

  曾点于道,见其远者大者,而视其近小皆不足为。故其言超然,无一毫作为之意,唯欲乐其所乐,以终身焉耳。

  敬之问:「曾点言志,见得天理流行,独于其间认取这许多,作自家受用。」曰:「不用恁地说。曾点只是见得许多都是道理发见,触处是道理,只缘这道理本来到处都是。」

  或问:「曾点之言如何?」曰:「公莫把曾点作面前人看,纵说得是,也无益。须是自家做曾点,便见得曾点之心。」学蒙。

  问:「曾点浴沂气象,与颜子乐底意思相近否?」曰:「颜子底较恬静,无许多事。曾点是自恁说,却也好;若不已,便成释老去,所以孟子谓之狂。颜子是孔子称他乐,他不曾自说道我乐。大凡人自说乐时,便已不是乐了。」

  或问:「曾皙言志,既是知得此乐,便如颜子之乐同。曾皙行又不掩,何也?」曰:「程子说:『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。』他只是见得这大纲意思,于细密处未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