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极致,然岂易能?『默而识之』,若不是必与理契,念念不忘者不能。『学不厌』,如人之为学有些小间断时,便是厌。『教不倦』,如以他人之事为不切于己,便是倦。今学者须是将此三句时时省察,我还能默识否?我学还不厌否?我教还不倦否?如此乃好。」

  「默而识之」,至「诲人不倦」,是三虽非圣人之极致,在学者亦难。如平时讲贯,方能记得。或因人提撕,方能存得。若「默而识之」,乃不言而存诸心,非心与理契,安能如此!「学不厌」,在学者久亦易厌。视人与己若无干涉,诲之安能不倦!此三者亦须是心无间断,方能如此。

  问「默而识之」。曰:「是得之于心,自不能忘了,非是听得人说后记得。」

  问「默而识之」。曰:「如颜子『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』,犹是执捉住。这个却是『闻一善言,见一善行』,便如己有而弗失矣。」

  「默而识之」者,默不言也,不言而此物常在也。今人但说着时在,不说时不在。「非礼勿视」,要和根株取,不是只禁你不看。听、言、动皆然。

  郑问「何有于我哉」。曰:「此语难说。圣人是自谦,言我不曾有此数者。圣人常有慊然不足之意。众人虽见他是仁之至熟,义之至精,它只管自见得有欠阙处。」

  读「默而识之」章,曰:「此必因人称圣人有此,圣人以谦辞答之。后来记者却失上面一节,只做圣人自话记了。『默而识之』,便是得之于心;『学不厌』,便是更加讲贯;『诲不倦』,便是施于人也。」

  问:「『何有于我哉』,恐是圣人自省之辞。盖圣人以盛德之至,犹恐其无诸己而自省如此,亦谦己以勉人之意。」曰:「此等处须有上一截话。恐是或有人说夫子如何,故夫子因有此言。如达巷党人所言如此,故夫子曰:『吾何执?执御乎?执射乎?吾执御矣。』今此章却只是记录夫子之语耳。如曰:『二三子以我为隐乎?吾无隐乎尔。』亦必因门人疑谓有不尽与他说者,故夫子因有是言也。」

  

  德之不修章

  或问此章。曰:「须实见得是如何?德是甚么物事?如何唤做修?如何唤做不修?人而无欲害人之心,这是德,得之于吾心也。然害人之心,或有时而萌者,是不能修者也。德者,道理得于吾心之谓;修者,言好修治之之谓,更须自体之。须把这许多说话做自家身上说,不是为别人说。」问:「『徙义』与『改不善』两句,意似合掌。」曰:「圣人做两项说在。试剖析令分明:徙义,是做这件事未甚合宜,或见人说,见人做得恰好,自家迁在合宜处;不善,便是全然不是,这须重新改换方得。」

  叔器问:「『德之不修』,可以包下三句否?」曰:「若恁地,夫子但说一句便了,何用更说四句?徙义改过,略似修德里面事,然也别是个头项。讲学自是讲学,修德自是修德。如致知、格物是讲学,诚意、正心、修身是修德;博学、审问、慎思、明辨是讲学,笃行是修德。若徙义、改不善,如何地分?」叔器未及对。曰:「不善,是自家做得淫邪非僻底事。徙义,是虽无过恶,然做得未恰好,便是不合义。若闻人说如何方是恰好,便当徙而从之。圣人说这几句,浅深轻重尽在里面。『闻义不能徙』底罪小,『不善不能改』底罪大。但圣人不分细大,都说在里面,学者皆当着工夫。」

  此四句,修德是本。为要修德,故去讲学。下面徙义、改过,即修德之目也。

  行父问:「先知德不可不修,方知学不可不讲。能讲学,方能徙义;能徙义,方能改不善。如此看,如何?」曰:「修德是本。修德,恰似说『入则孝,出则弟,谨而信,泛爱众而亲仁』。学不可不讲,恰似说『行有余力,则以学文』。」或问徙义、改不善之别。曰:「徙义不是说元初做不是。元初本心自是好,但做得错了,做得不合宜,如所谓『皆以善为之,而不知其义』。才移教合义理,便是全好。若不善,则是元初便做得不是,须都改了方得。徙义是过失,不善是罪犯。」恪录别出。

  行父问「德之不修」一段。曰:「须先理会孝弟忠信等事,有个地位,然后就这里讲学。『闻义不能徙』,这一件事已是好事,但做得不合义。见那人说如此方是义,便移此之不义,以从彼之义。不善,则已是私意了。上面是过失,下面是故犯。」

  「德之不修」,如有害人之心,则仁之德不修;有穿窬之心,则义之德不修。仁之德修,则所言无不仁之言,所行无不仁之行;义之德修,则所言无不义之言,所行无不义之行。渊录云:「实得仁于心,则发出来为仁之言,做出来为仁之行;实得义于心,则发出来为义之言,做出来为义之行。」「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」,二句虽似合掌,却有轻重浅深。闻义者,尚非有过,但不能徙义耳。至于不善,则是有过而不能改,其为害大矣!植。南升录别出。

  「德之不修」,如无害人之心,则仁之德修;无穿窬之心,则义之德修。「闻义不能徙」,是见得自家事未合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