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志学至于立,是知所向,而大纲把捉得定,守之事也。不惑是就把捉里面理会得明,知之事也,于此则能进。自不惑至耳顺,是知之极也,不踰矩是不待守而自固者,守之极也。」

  问「十五志于学」章。曰:「志学与不惑、知天命、耳顺是一类。立与从心所欲是一类。志学一类,是说知底意思;立与从欲一类,是说到底地位。」问:「未能尽知事物之当然,何以能立?」曰:「如栽木,立时已自根脚着土,渐渐地生将去。」问:「未知事物之所以然,何以能不疑?」曰:「知事物之当然者,只是某事知得是如此,某事知得是如此。到知其所以然,则又上面见得一截。」又曰:「这个说得都精。」问耳顺。曰:「程子谓『知天命为思而得,耳顺为不思而得』。耳顺时所闻皆不消思量,不消拟议,皆尽见得。」又问:「闻无道理之言,亦顺否?」曰:「如何得都有道理?无道理底,也见他是那里背驰,那里欠阙。那一边道理是如何,一见便一落索都见了。」

  「『吾十有五,而志于学』。古人于十五以前,皆少习父兄之教,已从事小学之中以习幼仪,舞象舞勺,无所不习。到此时节,他便自会发心去做,自去寻这道理。志者,言心之念只在此上,步步恁地做,为之不厌。『三十而立』者,便自卓然有立,不为他物移动;任是说虚,说空,说功,说利,便都摇动他不得,以至『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』。『四十而不惑』,于事物当然更无所疑。『五十知天命』,则穷理尽性,而知极其至矣。立时则未免有所把捉,不惑则事至无疑,势如破竹,迎刃而解矣。不惑者,见事也;知天命者,见理也。伊川云:『先知先觉,知是知此事,觉是觉此理。』」又问:「不惑者,是知其然;知天命者,是知其所以然?」曰:「是如此。如父之慈,子之孝,不惑者知其如此而为之。知天命者,谓因甚教我恁地,不恁地不得是如何,似觉得皆天命天理。」又曰:「志学是知,立与不惑是行;知天命、耳顺是知,从心所欲又是行。下面知得小,上面知得较大;下面行得小,上面又行得较大。」

  刘潜夫问:「『从心所欲,不踰矩』,莫是圣人极处否?」曰:「不须如此说。但当思圣人十五志学,所志者何事;三十而立,所立者何事;四十而不惑,不惑之意如何;五十知天命,知得了是如何;六十耳顺,如何是耳顺。每每如此省察,体之于身,庶几有益。且说如今学者,逐一便能检防省察,犹患所欲之越乎规矩也。今圣人但从心所欲,自不踰矩,是甚次第!」又曰:「志学方是大略见得如此,到不惑时,则是于应事时件件不惑。然此数者,皆圣人之立,圣人之不惑。学者便当取吾之所以用功处,真切体认,庶几有益。」

  「十五志学」一章,全在志于学上,当思自家是志于学与否?学是学个甚?如此存心念念不放,自然有所得也。三十而立,谓把捉得定,世间事物皆摇动我不得,如富贵、威武、贫贱是也。不惑,谓识得这个道理,合东便东,合西便西,了然于中。知天命,便是不惑到至处,是知其所以然,如事亲必孝,事君必忠之类。耳顺,是「不思而得」,如临事迎刃而解,自然中节,不待思索。所欲不踰矩,是「不勉而中」。

  问「耳顺」。曰:「到得此时,是于道理烂熟了,闻人言语,更不用思量得,才闻言便晓,只是道理烂熟耳。『志学』字最有力,须是志念常在于学,方得。立,则是能立于道理也,然事至犹有时而惑在。不惑,则知事物当然之理矣。然此事此物当然之理,必有所从来。知天命,是知其所从来也。上蔡云『知性之所自出,理之所自来』,最好。」

  问:「『七十从心』一节,毕竟是如何?」曰:「圣人生知,理固已明,亦必待十五而志于学。但此处亦非全如是,亦非全无实,但须自觉有生熟之分。」

  蜚卿问「十五志于学」一段。曰:「圣人也略有个规模与人同。如志学,也是众人知学时。及其立与不惑,也有个迹相似。若必指定谓圣人必恁地,固不得;若说圣人全无事乎学,只脱空说,也不得。但圣人便自有圣人底事。」

  问「十五志学」章。曰:「这一章若把做学者功夫等级分明,则圣人也只是如此。但圣人出于自然,做得来较易。」

  或问:「自志学、而立,至从心所欲;自致知、诚意,至治国、平天下;二者次第等级各不同,何也?」曰:「论语所云,乃进学之次第;大学所云,乃论学之规模。」柄。

  所谓以类而推,只是要近去不要远了。如学者且只是做学者事。所谓志学与立,犹易理会,至耳顺以后事,便去测度了。士毅。

  「三十而立」,是心自定了,事物不能动摇,然犹是守住。至不惑,则见得事自如此,更不用守。至知天命,则又深一如「父子有亲,君臣有义」,固是合当亲,合当义。更知得天初命我时,便有个亲,有个义在。又如「命有德,讨有罪」,皆是天理合如此。耳顺,则又是上面一齐晓得,无所不通矣。又问:「『四十不惑』,是知之明;『五十知天命』,是知极其精;『六十耳顺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