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之庸滥,不可得已。汉书云,张耳陈余之宾客厮役,皆天下俊杰。彼之蕞尔,犹能若斯,况以神皇之圣明,国家之德业,而不建久长之策,为无穷之基,尽得贤取土之术,而但顾望魏晋之遗风,留意周隋之敝事,臣窃惑之。伏愿稍回圣虑,特采刍言,略依周汉之规,以分吏部之选。即望所用精详,鲜于差失。疏奏不纳。
  玄宗时,张九龄为左拾遗,上言,夫支部尚书侍郎,以贤而授者也。虽知人之难,岂不能拔十得五?今胶以格条,据资配职,无得贤之实。若刺史县令,必得其人于管内。岁当选者,使考才行,可入流品,然后送台,又加择焉。以所用多寡为州县殿最,则州县慎所举,可官之才多。吏部因其成,无今日之繁矣。【原注】柳浑传,德宗尝亲择吏,宰畿邑有效,召宰相语,皆贺帝得人。浑独不贺,曰,此特京兆尹职耳,陛下当择臣辈以辅圣德,臣当选京兆尹,承大化。尹当求令长,听细事。代尹择令。非陛下所宜。帝然之。
  都令史
  通典,晋有尚书都令史八人,秩二百石。与左右丞总知都台事。宋齐八人,梁五人,谓之五都令史。旧用人常轻,【原注】续汉百官志,尚书令史十八人,二百石。然梁冀传曰,学生桂阳刘常,当世名儒,冀召补令史以辱之。则知此职非士流之所为也。武帝诏曰,尚书五都,职参政要,非但总理众局,亦乃方轨二丞。顷虽求才,未臻妙简。可革用士流,以尽时彦。乃以都令史视奉朝请,其重之如此。彼其所谓都令史者,犹为二百石之秩,而间用士流为之。然南齐陆慧晓为吏部郎,吏部都令史历政以来,咨执选事,慧晓任己独行,未尝与语。帝遣人语慧晓曰,都令史谙悉旧贯,可共参怀。慧晓曰,六十之年,不复能咨都令史,为吏部郎也。故当日之为吏部者,多克举用人之职。自隋以来。令史之任文案烦屑,渐为卑冗,不参官品。【原注】金史,皇统八年,用进士为尚书省令史。正隆二年罢。世宗纪,大定二年二月甲寅,复用进士为尚书省令史。二十三年闰月戊午,上谓宰臣曰,女直进士,可依汉儿进士,补省令史。夫儒者操行清洁,非礼不行。以吏出身者自幼为吏,习其贪墨,至于为官,性不能改。政道兴废,实由于此。章宗纪,明昌二年五月成辰,诏御史台令史并以终场举人充。李完传言,尚书省令史,正隆间用杂流。大定初,以太师张浩奏请始统取进士,天下以为当。今乞以三品官子孙及终场举人委台官辟用,上纳其言。选举志言,终金之代,科目得人为盛。诸宫护卫及省台部译史、令史、通事,仕进皆列于正班。斯则唐宋以来之所无者,岂非因时制宜而以汉法为依据者乎?以令史官至宰执者,移刺道、魏子平、孟浩、梁肃、张万公、粘割斡特勒、董师中、王蔚、马惠迪、马谋、杨伯通、贾铉、孙铎、孙即康、贾益谦皆有传。至于今世,则品弥卑,权弥重,八柄诏王,乃不在官而在吏矣。
  旧唐书,许子儒居选部,不以藻鉴为意,有令史缑直,【原注】新旧书并作句直。句音勾,是宋人减笔字,今据册府元龟正之。是其腹心。每注官,多委令下笔,子儒但高枕而卧,语缑直云平配。由是补授失序,传为口实。嗟乎,未若今日之以缑直为当官,以平配为着令也。
  胥史之权所以日重而不可拔者,任法之弊使之然也,开诚布公以任大臣,疏节阔目以理庶事,则文法省而径窦清,人材庸而狐鼠退矣。
  吏胥
  天子之所恃以平治天下者,百官也。故曰臣作朕股肱耳目,又曰,天工人其代之。今夺百官之权而一切归之吏胥,是所谓百官者虚名,而柄国者吏胥而已。郭隗之告燕昭王曰,亡国与役处,吁,其可惧乎!秦以任刀笔之吏而亡天下,此固已事之明验也。
  唐郑余庆为相,有主书滑涣,久司中书簿籍,与内官典枢密刘光琦相倚为奸,每宰相议事,与光琦异同者,令涣往请,必得。四方书币资货充集其门,弟泳官至刺史。及余庆再入中书,与同僚集议,涣指陈是非,余庆怒叱之,未几,罢为太子宾客。其年八月,涣赃污发赐死。宪宗闻余庆叱涣事,甚重之。久之,复拜尚书左仆射。【原注】唐书本传。韦处厚为相,有汤铢者为中书小胥,其所掌谓之孔目房。宰相遇休假,有内状出,即召铢至延英门付之,送知印宰相。由是稍以机权自张,广纳财贿。处厚恶之,谓曰,此是半装滑涣矣。乃以事逐之。【原注】册府元龟。夫身为大臣,而有甘临之忧,繋遯之疾,则今之君子有愧于唐贤多矣。
  谢肇淛曰,从来仕宦法罔之密,无如今日者,上自宰辅,下至驿递仓巡,莫不以虚文相酬应。而京官犹可,外吏则意甚矣。大抵官不留意政事,一切付之胥曹,而胥曹之所奉行者,不过已往之旧牍,历年之成规,不敢分毫踰越。而上之人既以是责下,则下之人亦不得不以故事虚文应之。一有不应,则上之胥曹又乘隙而绳以法矣。故郡县之吏宵旦竭蹶,惟日不足,而吏治卒以不振者,职此之由也。
  又曰,国朝立法太严,如户部官不许苏松浙江人为之,以其地多赋税,恐飞诡为奸也。然弊孔蠹窦皆由吏胥,堂司官迁转不常,何知之有?今户部十三司胥算,皆绍兴人,可谓目察秋毫,而不见其睫者矣。
  先生郡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