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言哉,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。天何言哉!是故可仕、可止,可久、可速,无一而非天也。恂恂便便,侃侃闇闇,无一而非天也。
  动容周旋中礼者,盛德之至也,孟子以为尧舜性之之事。夫子之文章莫大乎春秋,春秋之义,尊天王,攘戎翟,诛乱臣贼子,皆性也,皆天道也。故胡氏以春秋为圣人性命之文,而子如不言,则小子其何述乎?
  今人但以系辞为夫子言性与天道之书。愚尝三复其文,如鸣鹤在阴七爻,自天佑之一爻,憧憧往来十一爻,履德之基也九卦,所以教人学易者,无不在于言行之间矣。故曰,初率其辞,而揆其方,既有典常,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
  樊迟问仁,子曰,居处恭,执事敬,与人忠。司马牛问仁,子曰,仁者,其言也切。由是而充之,一日克己复礼。有异道乎?今之君子学未及乎樊迟、司马牛,而欲其说之高于颜曾二子,是以终日言性与天道,而不自知其堕于禅学也。
  朱子曰,圣人教人,不过孝弟忠信。持守诵习之问,此是下学之本。今之学者以为钝根,不足留意,其平居道说,无非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者。又曰,近日学者病在好高。论语未问学而时习,便说一贯,孟子未言梁惠王问利,便说尽心。易未看六十四卦,便读系辞,此皆躐等之病。又曰,圣贤立言本自平易,今推之使高,凿之使深。
  黄氏日钞曰,夫子述六经,后来者溺于训沽,未害也。濂洛言道学,后来者借以谈禅,则其害深矣。【杨氏曰】东发忧世之言,可谓深切。
  孔门弟子不过四科,自宋以下之为学者则有五科,曰语录科。
  刘石乱华,本于清谈之流祸,人人知之,孰知今日之清谈有甚于前代者。昔之清谈谈老庄,今之清谈谈孔孟,未得其精而已遗其粗,未究其本而先辞其末。不习六艺之文,不考百王之典,不综当代之务,举夫子论学论政之大端一切不问,而曰一贯,曰无言,以明心见性之空言,代修己治人之实学。股肱惰而万事荒,爪牙亡而四国乱,神州荡覆,宗社丘墟。昔王衍妙善玄言,自比子贡,及为石勒所杀,将死,顾而言曰,鸣呼,吾曹虽不如古人,向若不祖尚浮虚,戮力以匡天下,犹可不至今日。今之君子得不有愧乎其言?【杨氏曰】衍之言非其实也,惧后世之责,而始为是言。
  变齐变鲁
  变鲁而至于道者,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。变齐而至于鲁者,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。
  博学于文
  君子博学于文,自身而至于家国天下,制之为度数,发之为音容,莫非文也。品节斯,斯之谓礼。孔子曰,伯母叔母疏衰,踊不绝地。姑姊妹之大功,踊绝于地,知此者,由文矣哉,由文矣哉!记曰,三年之丧,人道之至文者也。又曰,礼减而进,以进为文。乐盈而反,以反为文。传曰,文明以止,人文也。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。故曰,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!而谥法经纬天地曰文。与弟子之学诗书六艺之文,有深浅之不同矣。
  三以天下让
  皇矣之诗曰,帝作邦作对,自太伯王季。则泰伯之时,周日以强大矣。乃托之采药,往而不反。当其时,以国让也。而自后日言之,则以天下让也。【原注】犹南宫适谓稷躬稼而有天下。当其时,让王季也。而自后日言之,则让于文王武王也。有天下者在三世之后而让之者,在三世之前,宗祧不记其功,彝鼎不铭其迹,此所谓三以天下让,民无得而称焉者也。路史曰,方太王时,以与王季,而王季以与文王,文王以与武王,皆泰伯启之也,故曰三让。【原注】郑康成注曰,泰伯,周太王之长子,次子仲雍,次子季历。大王见季历贤,又生文王,有圣人表,故欲立之,而未有命。太王疾,泰伯因适吴越采药,太王殁而不反,季历为丧主,一让也。季历赴之,不来奔丧,二让也。免丧之后,遂断发文身,三让也。三让之美,皆隐蔽不着,故人无得而称焉。
  泰伯去而王季立,王季立而文武兴,虽谓之以天下让可矣。太史公序吴世家云,大伯避历,江蛮是适。文武攸兴,古公王迹。甚当。
  高泰伯之让国者,不妨王季,诗之言因心则友是也。述文王之事君者,不害武王,诗之言上帝临女是也。古人之能言如此。今将称泰伯之德,而先以莽操之志加诸太王,岂夫子立言之意哉。朱子作论语或问,不取翦商之说,而蔡仲默传书武成曰,太王虽未始有翦商之志,而始得民心,王业之成实基于此。仲默,朱子之门人,可谓善于匡朱子之失者矣。
  或问曰,太王有废长立少之意,非礼也。泰伯又探其邪志而成之,至于父死不赴,伤毁发肤,皆非贤者之事。就使必于让国而为之,则亦过而不合于中庸之德矣。其为至德何邪?曰,太王之欲立贤子圣孙,为其道足以济天下,而非有爱憎之间,利欲之私也。是以泰伯去之而不为狷,王季受之而不为贪。父死不赴,伤毁发肤,而不为不孝。盖处君臣父子之变,而不失乎中庸,此所以为至德也,其与鲁隐公吴季子之事盖不同矣。【原注】此说本之伊川先生。
  有妇人焉
  予有乱臣十人,同心同德。此陈师誓众之言,所谓十人,皆身在戎行者。而太姒、邑姜自在宫壸之内,必不从军旅之事,亦必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