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正子、颜渊,知欲仁矣。
  仁者,生物之理。以此,生则各凝之为性,而终身率由,条理畅遂,无不弘焉;是性命之正,不倚见闻之私,不为物欲所迁者也。知欲仁,则志于仁矣。
  乐正子不致其学,足以为善人信人,志于仁,无恶而已。
  学,所以扩其中正之用而弘之者也;学虽未弘而志于仁,抑可以无恶者。盖夫人之心,善则欲,恶则恶,情之所然,即二气之和,大顺而不可逆者也。恻然有动之心,发生于太和之气,故苟有诸己,人必欲之,合天下之公欲,不远二气之正,乖戾之所以化也。
  颜子好学不倦,合仁与智,具体圣人,独未至圣人之止尔。
  颜子之好学,不迁怒,不贰过,养其心以求化于迹,则既志于仁,抑能通物理之变而周知之,具圣人之体矣。未极乎高明广大至善之境,以贞万气于一原,故未造圣人之极致。
  学者中道而立,则有仁以弘之。
  中道者,大中之矩,阴阳合一,周流于屈伸之万象而无偏倚者,合阴阳、健顺、动静于一而皆和,故周子曰“中也者和也”。《中庸》自其存中而后发之和言之,则中其体也,和其用也。自学者奉之为大本以立于四达之道言之,本乎太和而成无过不及之节,则和又体而中其用也。仁者,中道之所显也;静而能涵吾性之中,则天理来复,自然发起而生恻隐之心,以成天下之用,道自弘矣。
  无中道而弘,则穷大而失其居,
  老之虚,释之空,庄生之逍遥,皆自欲弘者;无一实之中道,则心灭而不能贯万化矣。
  失其居则无地以崇其德,与不及者同;
  苟欲弘而失其居,则视天下皆非吾所安之土,故其极至于恤私而蔑君亲,纵欲而习放诞,以为不系不留,理事皆无碍,而是非不立,与不肖者之偷污等矣。
  此颜子所以克己研几,必欲用其极也。
  极,中道也。克己,则不徇耳目之见闻而为所锢蔽;研几,则审乎是非之微,知动静之因微成著而见天地之心。颜子知用中道之极以求仁,故仁将来复。
  未至圣而不已,故仲尼贤其进;未得中而不居,故惜夫未见其止也。
  不居,未能居也;居之安,则不思不勉而与天同其化矣。未见其止者,颜子早夭,故不及止于至善也。
  大中至正之文极,必能致其用,约必能感而通。
  大中者,无所不中;至止者,无所不正:贯天下之道者也。文有古今质文之异,而用之皆宜,非博辩而不适于用;约以礼,修之于已,无心于物,物无不应。盖文与礼,一皆神化所显著之迹,阴阳、刚柔、仁义自然之秩序,不倚于一事一物而各正其性命者也。、
  未至于此,其视圣人,恍惚前后,不可为像,此颜子之叹乎!
  神化之理,散为万殊而为文,丽于事物而为礼,故圣人教人,使之熟习之而知其所由;生乃所以成乎文与礼者,人心不自已之几,神之所流行也。圣人存神,随时而处中,其所用以感天下者,以大本行乎达道,故错综变化,人莫能测,颜子之叹以此。如《礼记》所载“拱而尚左”之类,亦文与礼之易知易从者,得其时中而人且不知,亦可以思圣人义精仁熟、熟而入化之妙矣。
  可欲之谓善,志仁则无恶也,
  无恶,则不拂人之性而见可欲。
  诚善于心之谓信,
  有诸己者,诚自信于心也。
  充内形外之谓美,
  义理足乎日用,德纯一致无疵颣曰美。
  塞乎天地之谓大,
  天地之间事物变化,得其神理,无不可弥纶者。能以神御气,则神足以存,气无不胜矣。
  大能成性之谓圣,
  大则无以加矣,熟之而不待扩充,全其性之所能,而安之以成乎固然,不待思勉矣。
  天地同流,阴阳不测之谓神。
  神者,圣之大用也。合阴阳于一致,进退生杀乘乎时,而无非天理之自然,人不得以动静、刚柔、仁义之迹测之,圣之神也。六者,以正志为入德之门,以存心立诚为所学之实,以中道贯万理为至善之止,圣与神则其熟而驯致者也。故学者以大心正志为本。
  高明不可穷,博厚不可极,则中道不可识,盖颜子之叹也。
  穷高明者,达太虚至和之妙,而理之所从出无不知也;极博厚者,尽人物之逆顺险阻,皆能载之而无所拒也。穷高明则文皆致用,极博厚则礼能感通,而后天下之富有,皆得其大中之矩以贯万理。颜子弥高弥坚之叹,非侈心于高坚,所以求中道尔。不穷高明,不极博厚,而欲识中道,非偏则妄矣。
  君子之道,成身成性以为功者也。
  身者道之用,性者道之体。合气质攻取之性,一为道用,则以道体身而身成;大其心以尽性,熟而安焉,则性成。身与性之所自成者,天也,人为蔽之而不成;以道体天,而后其所本成者安之而皆顺。君子精义研几而化其成心,所以为作圣之实功也。
  未至于圣,皆行而未成之地尔。
  欲罢不能而未熟,私意或间之也;行而不息,则成矣。
  大而未化,未能有其大,化而后能有其大。
  与时偕行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