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无所为而善者,乃天理之公,是本心也,孔孟之教是也。其道正犹水火之不相入,而或者欲比而同之,盖惑溺而未之思尔。

  (安法师作《出家戒》,其辞曰:“荷道佩德,萦仁负义,绝世离俗,回情易性,行人所不能行,割人所不能割,名日道人。”)

  仁者,人之本心也。义者,人之所共由也。曰仁与义者,立人之道者也。得此道而不失,名之曰德也。此由古至今万世而无弊者也。佛氏绝世离俗,则异乎此。无亲安得曰仁,无君安得曰义。不仁不义,安得曰道乎?圣人之教,皆因其良心,无不可行者,顺情性之正也。今欲回情而易性,乃造作布置,非循自然之理。父母天性,不可割也。割所不可割,是无人之心也。然则其所谓道者,如孟子所谓“不仁”之道耳,非圣人之道也。

  (有罗漠至健陀罗国,见梵志捶训稚童。罗漠曰:“世典文辞,徒疲功绩,岂若如来圣教,福智冥滋。昔南海之滨,有枯树五百,蝙蝠穴聚其中,诸商人甜止树下,时属寒烈,积新蕴火,枯树忽然。商人中有诵阿毗达磨藏者,蝙蝠虽为火困,受好法音,忍而不去。命终,受生,舍家修学,并证圣果。子虽不佞,亦居一数。人今爱子,可许出家。出家功德言不能述。”梵志感悟,放子出家。)

  万物散殊,各有种类,其阎或以不同形相禅者。如雀入水化为蛤,鸠化为鹰,腐草化为莹之类,时至则然,皆气之近似而传易者。不闻雀化为为鹰,鸠化为蛤,腐草化为蟋蟀也。若此生为蝙蝠,后生为人,则万无是理期冀骺矗患奥叫谷求骗蝠五百靡责焚之,又令一僧诵经其侧。蝙蝠既死,复令此僧指示受生之处。既生之后,此五百人者,年月日时形状男女贫富寿命等无有异,又皆自言曰:“我前生真蝙蝠也。”如是,犹不足信。何也?以万物不能尽如是也。

  (高齐、元魏之际,国学大儒张宾曾经趟州偃角寺,索水、沙弥持与。问其其几尘,方可饮之。惘然无对。乃以水浇其面。宾大,谓从属曰:“非谓以水辱我,真显佛法难思。”即于其寺出家。)

  饥而食,渴而饮,动静皆然,天理之自然也。然众人由之而不知,故饭蔬饮水,箪食一瓢,虽吼、颜之乐,不为之变焉。张宾业儒,不知圣门自有潜心之地,乃为沙弥杯水所转,裂冠裳,毁肤发,下乔木,入幽谷。此乃丧心失己,随波逐流之人也。彼乃目为大儒,以重其事,岂非夸其妄乎?夫大儒者,乃伊尹、周公、孔、孟之伦,仁赞乌足以识其彷佛哉!

  (释僧肇历观经史,备尽坟典,性好庄、老,尝读《道德》章,叹曰:“美则美矣,然期神冥累之方,犹未尽也。”后见《维摩经》,乃言:“今始知所归矣!”)

  以庄、老之道比之于佛,则有所不及,故僧肇弃庄、老而从佛。僧肇虽常历观经典,而未尝深究,不得其旨,是以惑于异谒而不悟。其是释而非老,殆亦走五十步而笑百步耳!《六经》言近而指远,守约而施博,教者不可凌节而施,学者不可躐等而进,故学之者以为难。佛氏之道以利诱人口:“直下承当,一超立入。”其辞善遁而无归宿,故学之者以为径。使僧肇于圣人经典中优避厌跃,见理明而释义精,必以仲尼为大中至正之极,佛、老虽欲引之,亦不可得而引矣。

  (释法显有兄三人,发龁俱亡,其父惧祸,及显三岁,度为沙弥。居家数年,病笃欲死,因送还寺,信宿使差。不复宜归,母欲见之,不能得。十岁,遭父忧,叔父以其母寡独立,逼使还俗。显曰:“本不以有父而出家也,正欲远尘离俗,故入道尔。”)

  法显在家为沙弥,未尝言欲辞亲也。及送寺之后,遂断天性,此必寺僧有药,偶能疗其宿疾,因而诱道之。孩童无智,故信听而不回也。凡此类,观之者可以为戒。如有子弟未能自立,慎勿令从释子语。盖佛本以化诱为术,一为所熏,非豪杰之士,鲜不惑者。戒之哉!戒之哉!若法显之父不知天命之不可推移,乃自陷其子于不仁不义之地,其愚则又甚也。

  (释圆光少航坟典,诣理穷神。及闻释宗,反同腐芥。由是出家。)

  人之禀气不同,或昏、或明、或巧、或拙,或静、或躁,或刚、或柔,千条万端,非一言可尽也。脍炙人所共嗜,而有好食疮痂者。昼夜人所共由,而有俾昼作夜者。方王泽将息,佛教未来,凡趋静厌事之流,亦为山林之行,往而不返。如接与、荷蕢、长沮、桀溺,乃其所见偏蔽,舍此取彼,自以为是,而不可与入尧、舜、文王之道,圣人不取也。又况佛说人中国,有以惑人之耳目而移人之心意。宜夫一曲之士,弃经典而躭释宗,如圆光者不可胜数。可悲也已#斨悲也已!或问乎有道君子曰:“学儒者晚多溺佛,何也?”对曰:“学而无所得,其年齿长矣,而智力困矣,其心欲遽止焉,则又不安也。一闻超腾侈大;之说,是以说而从之。譬之行人方履坦途,其进无难也,山忽高水其前,水俄深乎其下,而进为难也,于是焉有捷径,则欣然由之矣,其势使然也。夫托乎逆旅者,不得家居之安耳。未有既安于家而又乐舍于旅也。”至哉斯言乎!至哉斯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