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也。君子同韩曰:“彼何为者邪?”韩曰:“为百姓祈福耳。”君子曰:“能福百姓者,不在太守而在群僧乎?’韩而莫对。凡人主所以典造寺宇、广度僧尼者,皆惑于福田利益之说,不知以梁萧衍为监者也。财用力役无一不出于民,民衣食之不给,而驱之运土伐木,掊敛其资生之具,为广官大厦,金碧髹朱,前后辉映,以贮土木之偶人,群惰农奸夫而居之,中国之大残也。乃反以为福田利益,佛欺人甚矣。而世主甘心焉,果何理欤?为人上有可以兼利万物之势,不以其道行之,顾区区于异端之奉,以冀非望之福,其愚岂不太甚哉!

  (李场,赵人,为高阳王友。时人多绝户为沙门。殇上言曰:“罪莫大于不孝,不孝无周于绝祀,安得轻情肆意,弃堂堂之政而从鬼教乎?”)

  佛之教曰:“聚生以淫欲而正性命,是故流转生死。”疑若善矣,然其道必藉人而后传也。若世之人皆从其教,则女人不复孕育,人类至于殄灭,覆载之内,惟有禽兽草木,则佛法亦息矣,岂可行哉?是故不可行者,理之所无也。理之所无而行之,是以其言必诞,其事必弊。圣人以人伦立教者,亦岂为绝祀而已哉?盖因自然之理,立三才之道耳。场所言乃一端也。

  (卢思道仕齐为黄门郎。周武平齐,谐京师,作《西征记》。略云:“姚兴好佛法,佛图偏海内,士女为僧尼者十六七,糜费公私,岁以钜万。帝独遵运略罢之,强国富民之上策也。”)

  姚兴所为,将以求福也。福则未得,而其国已为他人敚而有之矣。彼以偏霸一方之力,崇饰像教,驱民费财而不惜也。其心专,其功大,犹不蒙福报,又况匹夫匹妇之奉佛者乎!周武未必知正道之归,然亲见释氏为害特甚,是以决意罢之,亦古今之英断也。

  (宣法师曰:“思遭为论,纪其糜费,罢之,则谓强国富民之策,斯一代之小识也。彼费财崇福者,知身命财终归散灭,徒为保爱,此厚生守财之奴也。何若舍贪积而兴上福,以崇景仰之至,剖形骸面从遭化,以袭全正之极也。”)

  宣法师劝人舍贪财而与上福,彼求福之心独非贪邪?以今世之富贵未厌,又种植来世之因,其贪大矣。身者,道之所待以行也。既残剖形体,其亏伤已多,安得全正之极哉?彼舍财者有福,而受施者亦有福,则害归于无知之百姓而利入于至奸之僧人,其术如此。而诋思道之言为小识,则其自大者何异醯鸡瓮中之天哉?是以君子辟之曰:“佛之教卒归于自私自利之涂。”彼岂不有明智秀颖之人,盖诚虚心平意精思而熟孜之,则知此言之不汝欺也。

  (傅奕,武德四年上减省寺塔僧尼益国利民百十一条。高祖不行。)

  傅公好正而博物,所以折服邪道者为不细矣。而其君见善不明,故公所言不见施用。史官又不能广记而备言之,使百条良法不传于后世,岂不惜哉!

  (宣法师曰:“傅奕自武德初至贞观十四年,常排毁佛僧,以其秋暴卒。少府冯长命梦至一处,多见先亡,乃问:‘如傅奕生平不信佛,死受何报了’答曰:‘傅奕已配越州作泥人矣。’数日,奕果卒。泥人者,为泥擎中人也。泥擎,地狱之别名,深可痛哉!”)

  宣法师以传公排毁仿僧而暴卒。然自武德七年上疏,至贞观十三年,公已十八岁矣。临终,戒其子以《六经名教》,勿习妖胡,辞气不乱,安然而逝。乃五福所谓寿、富、康事、攸好德、考终命者,而非暴卒也。冯生毁公,亦犹孟简毁退之耳。必其平日奉佛信僧,不以傅公为是,故造成梦语,幸公之死,用欺愚俗。冯生既曰越州泥人。宣且僧又曰泥犁地狱。肆为无根之谈,迭相唱和,岂不可疾恶哉!

  (左拾遗辛替否上疏谏武后于两京及天下起寺,曰:“释教以清净为本,慈悲为主。三时之月,掘山穿土,损命也;殚府虚帑,损人也。岂大圣之心乎?自佛教东传,千帝百王饰弥盛而国弥空,信弥重而祸弥大,覆车维轨,曾不改途。晋人以佞佛取讥,梁武以舍身构隙。若以造寺必为礼体,养人不足经邦,则殷、周已往皆暗乱,漠魏已降皆圣明。殷、周已往为不长,汉魏已降为不短。陛下缓其所急,急其所缓,亲未来而疏见在,失真实而冀无为,重俗人所为而轻天子之功业,臣窃痛之。”疏入,不报。)

  辛替否之言当矣,而所与言者乃淫僻威虐之女后,宜其不见听也。彼方且文饰怀义以济其奸,岂呵拟僧人所为为非义乎?昔冒顿侵扰中国,娄敬谓夷狄不可以仁义化而可以和亲。不知亲爱和合,惟仁义之人能之也。武氏废君篡位,杀人如刈草菅。“中茸之言,不可道也。”而替否乃劝之以清洁兹悲,正之以殷、周治轨,其言虽当,其智不足称矣。亦犹陈子昂讲武后建明堂、兴礼乐者欤#┳子曰:可与言而不与之言,失人,不可舆言而舆之言,智者不失人,亦不失言。”若替否、子昂者,谓之失言可也!

  (沙门仁赞曰:“尝读吏部之文,好排斥释、老,未尽善也。昔孟轲著书,抑挫杨、墨。盖仲尼既没,异端斯起。若不能杜塞其源流,圣人之道榛壅芜没,由其径者不得坦夷矣。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