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处。我欲三月而令可杀,杀之可令心服而无怨,何者?罪不在下故也。
  或问:“宰相之道?”曰:“无私有识”。“冢宰之道?”曰:“知人善任使。”
  当事者,须有贤圣心肠,英雄才识。其谋国忧民也,出于恻怛至诚;其图事揆策也,必极详慎精密、踌蹰及于九有,计算至于千年,其所施设,安得不事善功成、宜民利国?今也怀贪功喜事之念,为孟浪苟且之图,工粉饰弥缝之计,以遂其要荣取贵之奸,为万姓造殃不计也,为百年开衅不计也,为四海耗蠹不计也,计吾利否耳。呜呼!可胜叹哉!
  为人上者,最怕器局小,见识俗。吏胥舆皂尽能笑人,不可不慎也。
  为政者,立科条,发号令,宁宽些儿,只要真实行,永久行。若法极精密,而督责不严,综核不至,总归虚弥,反增烦扰。此为政者之大戒也。
  民情不可使不便,不可使甚使。不便则壅阏而不通,甚者令之不行,必溃决而不可收拾;甚便则纵肆而不检,甚者法不能制,必放溢而不敢约束。故圣人同其好恶,以休其必至之情,纳之礼法,以防其不可长之渐。故能相安相习,而不至于为乱。
  居官只一个快性,自家讨了多少便宜,左右省了多少负累,百姓省了多少劳费。
  自委质后,终日做底是朝廷官,执底是朝廷法,干底是朝廷事。荣辱在君,爱憎在人,进退在我。吾辈而今错处,把官认作自家官,所以万事顾不得,只要保全这个在,扶持这个尊,此虽是第二等说话,然见得这个透,还算五分久。
  铦矛而秫挺,金矢而稭弓,虽有周官之法度,而无奉行之人,典训谟训何益哉?
  二帝三王功业,原不难做,只是人不曾理会。譬之遥望万丈高峰,何等巍峨,他地步原自逶迤,上面亦不陡峻,不信只小试一试便见得。
  洗漆以油,洗污以灰,洗油以腻,去小人以小人,此古今妙手也。昔人明此意者几?故以君子去小人,正治之法也。正治是堂堂之阵,妙手是玄玄之机。玄玄之机,非圣人不能用也。
  吏治不但错枉去慵懦无用之人,清仕路之最急者。长厚者误国蠹民,以相培植,奈何?
  余佐司寇日,有罪人情极可恨,而法无以加者,司官曲拟重条,余不可。司官曰:“非私恶也,以惩恶耳。”余曰:“谓非私恶诚然,谓非作恶可乎?君以公恶轻重法,安知他日无以私恶轻重法者乎?刑部只有个法字,刑官只有个执宇,君其慎之!”
  有圣人于此,与十人论争,圣人之论是矣,十人亦各是己论以相持,莫之能下。旁观者至有是圣人者,有是十人者,莫之能定。必有一圣人至,方是圣人之论;而十人者,旁观者,又未必以后至者为圣人,又未必是圣人之是圣人也,然则是非将安取决哉?昊天诗人,怨王惑于邪谋,不能断以从善。噫!
  彼王也,未必不以邪谋为正谋,为先民之经,为大犹之程。当时在朝之臣,又安知不谓大夫为邪谋,为迩言也?是故执两端而用中,必圣人在天子之位,独断坚持,必圣人居父师之尊,诚格意孚,不然人各有口,人各有心,在下者多指乱视,在上者蓄疑败谋,孰得而禁之?孰得而定之?
  易衰歇而难奋发者,我也。易懒散而难振作者,众也。易坏乱而难整饬者,事也。易蛊敝而难久当者,物也。此所以治日常少,而乱日常多也。故为政要鼓舞不倦,纲常张,纪常理。
  滥准、株连、差拘、监禁、保押、淹久、解审、照提,此八者,狱情之大忌也,仁人之所隐也。居官者慎之。
  养民之政,孟子云:“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饥不寒。”韩子云:“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养也。”教民之道,孟子云:“使契为司徒,教以人伦,父子有亲,君臣有义,夫妇有别,长幼有序,朋友有信。放勋曰:‘劳之来之,匡之直之,辅之翼之,使自得之,又从而振德之。’”《洪范》曰:“无偏无陂,遵王之义;无有作好,遵王之道;无有作恶,遵王之路;无偏无党,王道荡荡;无党无偏,王道平平;无反无侧,王道正直。会其有极,归其有极。”予每三复斯言,汗辄浃背;三叹斯语,泪便交颐。嗟夫!今之民非古之民乎?今之道非古之道乎?抑世变若江河,世道终不可反乎?爵禄事势视古人有何靳啬?俾六合景象若斯,辱此七尺之躯,腼面万民之上矣。
  智慧长于精神,精神生于喜悦,喜悦生于欢爱。故责人者,与其怒之也,不若教之;与其教之也,不若化之。从容宽大,谅其所不能而容其所不及,恕其所不知而体其所不欲,随事讲说,随时开谕。彼乐接引之诚而喜于所好,感督责之宽而愧其不材,人非木石,无不长进。故曰:“敬敷五教在宽。”又曰:“无忿疾于顽。”又曰:“匪怒伊教。”又曰:“善诱人。”今也不令而责之豫,不言而责之意,不明而责之喻,未及令人,先怀怒意,梃诟恣加,既罪矣而不详其故,是两相仇、两相苦也,智者之所笑而有量者之所羞也。为人上者切宜戒之。
  德立行成了,论不得人之贵贱、家之富贫、分之尊卑。自然上下格心,大小象指,历山耕夫有甚威灵气焰?故曰:“默而成之,不言而信,存乎德行。”
  宽人之恶者,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