则智之信也。复言,信也。由乎天理之公,则信之仁也;发而皆天理之宜,则信之义也;出而中节,则信之礼也;所以有条而不紊,则信之智也;所以为是言之实,则信之信也。

  故有仁义礼智信中之仁,有仁义礼智信中之义,有仁义礼智信中之礼,有仁义礼智信中之智,有仁义礼智信中之信,有仁中之仁义礼智信,有义中之仁义礼智信,有礼中之仁义礼智信,有智中之仁义礼智信,有信中之仁义礼智信。

  自其过接处言之,如仁生理流行中,便酝酿个礼之恭逊节文来。礼恭逊节文中,便酝酿个义之裁断得宜来。义裁断得宜中,便酝酿个智之是非一定来。到这智是非一定处,已収藏了,于其中又复酝酿仁之生理流行来。元自有脉络相因,非是界分截然不相及。

  五者随感而发,随用而应,或纔一触而俱动,或相交错而互见,或秩然有序而不紊,或杂然并出而不可以序言。大处则大有,小处则小有,踈处则踈有,宻处则宻有,纵横颠倒,无所不通。

  见人之灾伤,则为之恻然,而必愤其所以伤之者,是仁中含带义来;见人之不善,则为之憎恶,而必欲其改以从善,是义中含带仁来;见大宾为之致敬,必照顾惟恐其失仪,是礼中含带智来;见物之美恶黒白,为之辨别,必自各有定分,不相乱,是智中含带礼来。

  孔门教人,求仁为大。只専言仁,以仁含万善,能仁则万善在其中矣。至孟子,乃兼仁义对言之,犹四时之阴阳也。

  自孔门后,人都不识仁。汉人只把做恩惠说,是又太泥了爱。又就上起楼起阁,将仁看得全粗了,故韩子遂以博爱为仁。至程子始分别得明白,谓“仁是性,爱是情”。然自程子此言一出,门人又将爱全掉了,一向求髙逺去。不知仁是爱之性,爱是仁之情,爱虽不可以正名仁,而仁亦岂能离得爱?上蔡遂专以知觉言仁,又流入佛氏“作用是性”之说去。夫仁者固能知觉,谓知觉为仁则不可。若能转一步看,只知觉纯是理,便是仁也。龟山又以“万物与我为一”为仁体。夫仁者固能与物为一,谓与物为一为仁则不可。此乃是仁之量。若能转一步看,只于与物为一之前,彻表里纯是天理,流行无间,便是仁也。吕氏克己铭又欲克去有己,须与物合为一体方为仁,认得仁都旷荡在外了,于我都无统摄。必己与物对时,方下得克己工夫。若平居独处,不与物对时,工夫便无可下手处。可谓疎阔之甚!据其实,己如何得与物合一?洞然八荒,如何得皆在我闼之内?此不过只是想象个仁中大抵气象如此耳,仁实何在焉!殊失向来孔门传授心法本旨。其它门人又浅,皆无有说得亲切者。

  程子论“心譬如榖种,生之性便是仁”,此一语说得极亲切。只按此为凖去看,更兼所谓“仁是性、爱是情”及“仁不可训觉与公,而以人体之,故为仁”等数语相参照,体认出来,则主意不差而仁可得矣。

  仁有以理言者,有以心言者,有以事言者。以理言,则只是此心全体天理之公,如文公所谓“心之徳,爱之理”,此是以理言者也。心之徳,乃専言而其体也。爱之理,乃偏言而其用也。程子曰:仁者天下之公,善之本也。亦以理言者也。以心言,则知此心纯是天理之公,而絶无一毫人欲之私以间之也。如夫子称“回也三月不违仁”,程子谓“只是无纎毫私欲,少有私欲便是不仁”,及“雍也不知其仁”等类,皆是以心言者也。以事言,则只是当理而无私心之谓。如夷齐求仁而得仁、殷有三仁,及子文之忠、文子之清,皆“未知,焉得仁”等类是也。若以用功言,则只是去人欲,复天理,以全其本心之徳而已矣。如夫子当时答羣子问仁,虽各随其才质病痛之不同,而其旨意所归,大概不越乎此。


忠信

  忠信是就人用工夫上立字。大抵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位,万善皆从此而生,此四位实为万善之搃括。如忠信如孝弟等类,皆在万善之中。孝弟便是个仁之实,但到那事亲从兄处,方始目之曰孝弟。忠信便只是五常实理之发,但到那接物发言处,方始名之曰忠信。

  忠信二字,从古未有解人得分晓。诸家说忠,都只是以事君不欺为言。夫忠固能不欺,而以不欺名忠则不可。如此,则忠之一字,只事君方使得。说信又只以不疑为言,信固能不疑,而以不疑解信则不可。如此,则所谓不疑者,不疑何事?直至程子曰“尽己之谓忠,以实之谓信。”方说得确定。尽己自尽自家心里面,以所存主者而言,须是无一毫不尽方是忠。如十分里话,只说得七八分,犹留两三分,便是不尽,不得谓之忠。以实是就言上说,有话只据此实物说,无便曰无,有便曰有。若以无为有,以有为无,便是不以实,不得谓之信。忠信非判然二物,从内面发出,无一不尽是忠。发出外来,皆以实是信。明道发得又明畅,曰:发己自尽为忠,循物无违为信。从己心中发出,无一不尽是忠。循那物之实而言,无些子违背他,如是便曰是,不与是底相背,非便曰非,不与非底相背,便是信。伊川说得简要确实,明道说得发越条畅。

  信有就言上说,是发言之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