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若将终身”皆然。儒者成法,合当如此。 

  天之将兴一代也,必生以勤兵绩武之主,使之征慑海外,而子孙世享太平,宗祀灵长,如汉武帝、唐世民、明永乐是也。天之将亡一代也,亦必生以勤兵绩武之主,或干戈交起之事,使之耗财杀士,而横敛致怨,宗祀以亡,如秦始皇、隋炀帝、元、明末是也。其机只在于岁,岁丰则足以给其雄威,而国运永;岁凶则适以暴民生,乱国运。宋之初兴欠武功,故后代懦弱。 

  刚主问:“出将奚先?”先生曰:“使予得君,第一义在均田。田不均,则教养诸政俱无措施处,纵有施为,横渠所谓‘终苟道’也。”刚主曰:“众议纷阻,民情惊怨,大难猝举。”先生曰:“所谓‘愚民不可与谋始’也。孔子犹不免麛裘之谤,况他人乎?吾于三代后最羡神宗、安石,但其术自不好,行成亦无济。今若行先王之道,须集百官,晓以朝廷断决大义,事在必行,官之忠勤才干者,尽心奉法,阻挠抗违者,定以乱法黜罪。今人文墨无识,偏能多言乱挠,不如此,一事不可行也。” 

  颜羽深言多子之苦,先生曰:“人世苦处都乐,如为父养子而苦,父之乐也;为子事父而苦,子之乐也;苟无可苦,便无所乐。”羽终言为苦。先生曰:“翁不觉其乐,试观君臣具见之矣。如禹治水,稷教稼,苦人也;颜子箪瓢陋巷自甘,乐人也,禹、稷乐乎?颜子乐乎?如武侯鞠躬尽瘁,呕血而死,可谓苦矣;然与其不遇玄德,高卧南阳,抱膝长吟,孰苦,孰乐?” 

  杜益斋规先生三失,曰“务名”,曰“轻信”,曰“滥交”。先生曰:“务名之过,元不及觉;轻信之过,觉不能持;滥交之过,则仆苦心也。气数益薄,人才难得,如生三代而思五臣,不能借也;生两汉而求伊、莱、十乱,亦不能借也;居今而求三杰、二十八将,其将能乎?故才不必德,德不必才,才德俱无,一长亦不忍弃。且人各自成,势难强同。昔蠡人某,恶人也,吾欲治河以救一方,驰寸纸,立集夫五百名,赴吾于数里外,限时不爽也。脱鄙而远之,数十乡为水国矣。又如某子,兄与法干尝面戒元、元亦曾受其辱,然遇使才,犹将用之也。”
  禁令第十  
  先生曰:“禁令,治之大权也;赏,治之大威也;信义,治之大宝也;仁恕,治之大道也;政事,治之大舆也。权、威不立,则信义、仁恕适以病国;宝、道不诚,则禁令、赏反以厉民;政事不修,则宝、道无所载,而权、威无所施,故善为治者,必自政事始。” 

  治世之官详于下,乱世之官叠于上;详于下则教养举,叠于上则掣肘成。下多一官,则民多一亲;上多一宪,则官多一畏,多亲而政事成,多畏而贿赂通。 
  人不作事则暇,暇则逸,逸则惰、则疲,暇逸惰疲,私欲乘之起矣。习学工夫,安可有暇? 
  宗人言“坐读之病苦”。先生曰:“书之病天下久矣,使生民被读书者之祸,读书者自受其祸。而世之名为大儒者,方且要‘读尽天下书’,方且要‘每篇读三万遍,以为天下倡’,历代君相方且以爵禄诱天下于章句浮文之中,此局非得大圣贤、大豪杰,不能破矣。” 

  明季任邱贡士庞济公,少与大学士文敏友善。文敏贵,亲友干谒者络绎,济公独不至。文敏深念之,寄信乃往。文敏问来意,曰:“思公一晤耳,无他事。”文敏叹曰:“古人哉!”赠金五百。曰:“吾路费财两缗,何须许多也?”文敏固与之,受之。还谓宗人曰: 
  “向固不受也,恐拂公成惭;然吾终不受,尽以修庠。”其孙恺举博学,入翰院。 
  居恩祖母丧。思丧中废业,兼以毁瘠,极易萎惰,故先正制为祝祠云:“夙兴夜处,不惰其身。”期以内不惰犹易,练以后不惰更难。盖期之内哀慕之深,常有汲汲切切意,不逸则不惰;练之后哀思日,杀心少念,身少事,逸斯惰,惰斯惫矣。故行丧礼于练前,失犹少;行丧礼于练后,失必多。孔子之“丧事不敢不勉”,事在勉强而已矣。 

  “持其志”,敬心之学也,“无暴其气”,敬身之学也。然每神清时,行步安重,自中规矩,则“持志”即所以“养气”也;每整衣冠端坐,则杂念不来,神自守舍,则“无暴 
  ”即所以“持志”也。盖身也,心也,一也;持也,无暴也,致一之功也。彼以耳目口鼻等为“六贼”,自空其五脏,而谓定性明心者,真妄也哉!真自诬自贼也哉!何聪明者亦为之迷惑不觉也?皆由务虚好大,纵意玄远,未实用力于此心此身也。 

  思勉行仁义,而每得欺侮成怨,是吾人之处世,非为仁义之难,而泛应曲当之难也。自反其过,在自见其是。我居其是,谁处其非?我居其功,谁受其过?必也,上孝下慈,而恒觉其不足;人侮人谤,而不自见其冤,其庶乎! 

  陈康如问经旨,先生曰:“经学亦亡矣,亡于注疏、读讲也。今若于经典行一端,即学礼之一端也;若于三事、六府行一事,则学书之一端也;若于风、雅、颂,歌一章、舞一节、为一事,即学诗之一端也。不然,即读之熟,讲之悉,何经学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