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桓公见小臣,三往不得见。左右曰:“夫小臣国之贱臣也,君三往而不得见,其可已矣。”桓公曰:“恶!是何言也?吾闻之,布衣之士,不欲富贵,不轻身于万乘之君。万乘之君,不好仁义,不轻身于布衣之士。纵夫子不欲富贵可也,吾孬仁义不可也。”五往而得见也。天下诸侯闻之,谓桓公犹下布衣之士,而况国君乎?于是相率而朝,靡有不至。桓公之所以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者,此也。《诗》曰:“有觉德行,四国顺之。”
  
  第三章
  
  赏勉罚偷,则民不怠。兼听齐明,则天下归之。然后明其分职,考其事业,较其官能,莫不治理,则公道达而私门塞,公义立而私事息。如是则得厚者进,而佞谄者止,食戾者退,而廉节者起。《周制》曰:“先时者死无赦。”人之事使,如耳目鼻口之不可相借也。故曰:职分而民不慢,次定而序不乱,兼听齐明而事不留。如是则羣下百吏,莫不修己,然后敢安仕。诚能然后敢受职。小人易心,百姓易俗,奸宄之属莫不反悫。夫是之为政教之极,。则不可加矣。《诗》曰:“吁谟定命,远猷辰告。敬慎威仪,惟民之则。”
  
  第四章
  
  子路治蒲三年,孔子过之,入其境而善之,曰:“善哉!由恭敬以信矣。”入其邑,曰:“善哉1由忠信以宽矣。”至其庭,曰:“善哉!由明塞以断矣。”子贡执辔而问曰:“夫子未见由,而三称善,可得闻乎?”孔子曰:“我入其境,田畴甚易,草莱甚辟。此恭敬以信,故其民尽力。入其邑,墉屋甚尊,树木甚茂。此忠信以宽,故其民不偷。入其庭,甚闲,故其民不扰也。”《诗》曰:“夙兴夜寐,洒扫庭内。”
  
  第五章
  
  古者必有命民,民有能敬长怜孤,取舍好让居事力者,命于其君,命然后得乘饰车骈马。未得命者不得乘,乘者皆有罚。故其民虽有余财侈物,而无礼义功德,则无所用。故其民皆兴仁义而贱财利。贱财利则不争,则强不陵弱,众不暴寡,是唐虞之所以举象刑,而民莫犯法。民莫犯法,而乱斯止矣。《诗》曰:“告尔人民,谨尔侯度,用戒不虞。”
  
  第六章
  
  天下之辩有三至三胜,而辞直为下。辩者,别殊类,使不相害,序异端,使不相悖,输志通意,揭其所谓,使人预知焉,不务相迷也。是胜者不失所守,不胜者得其所求,故辩可观也。夫繁文以相假,饰辞以相悖,数譬以相移,外人之身使不得反其意,则论使然后害生也。夫不疏其指而弗知谓之隐,外意外身谓之讳,几廉何跌谓之移,指缘谬辞谓之茍。四者君子所不为也,故理可同睹也。夫隐、讳、移、茍,争言竞为而后息,不能无害其为君子也,故君子不为也。《论语》曰:“君子于其言,无所茍而已矣。”《诗》曰:“无易由言,无曰茍矣。”
  
  第七章
  
  吾语子,夫服人之心,高上尊贵不以骄人,聪明圣知不以幽人,勇猛强武不以侵人,齐给便捷不以欺诬人。不能则学,不知则问。虽知必让,然后为知。遇君则修臣下之义,出乡则修长幼之义,遇长老则修子弟之义,遇等夷则修朋友之义,遇少而贱者则修告道宽裕之义。故无不爱也,无不敬也,无与人争也,旷然而天地苞万物也。如是,则老者安之,少者怀之,朋友信之。《诗》曰:“惠于朋友,庶民小子,子孙承承,万民靡不承。”
  
  第八章
  
  仁者必敬其人。敬其人有道,遇贤者则爱亲而敬之,遇不肖者则畏疎而敬之。其敬一也,其情二也。故夫忠信端悫而不害伤,则无接而不然,是仁之质也。仁以为质,义以为理,开口无不可以为人法式者。《诗》曰:“不僭不贼,鲜不为则。”
  
  第九章
  
  子曰:“不学而好思,虽知不广矣。学而慢其身,虽学不尊矣。不以诚立,虽立不久矣。诚未着而好言,虽言不信矣。美材也,而不闻君子之道,隐小物以害大物者,灾必及其身矣。”《诗》曰:“其何能淑,载胥及溺。”
  
  第十章
  
  民劳思佚,治暴思仁,刑危思安,国乱思天。《诗》曰:“靡有旅力,以念穹苍。”
  
  第十一章
  
  问者曰:“古之知道者曰先生,何也?”曰:“犹言先醒也。不闻道术之人,则冥于得失。不知治乱之所由,故世主有先生者,有后生者,有不生者。昔者楚庄王谋事而当,居有忧色。申公巫臣问曰:‘王何为有忧也?’庄王曰:‘吾闻诸侯之德,能自取师者王,能自取友者霸,而与居不若其身者亡。以寡人之不肖也,诸大夫之论莫有及于寡人,是以忧也。’庄王之德宜君人,威服诸侯,曰犹恐惧,思索贤佐,此其先生者也。昔者宋昭公出亡,谓其御曰:‘吾知所以亡矣。’御者曰:‘何哉?’昭公曰:‘吾被服而立,侍御者数十人,无不曰吾君丽者也。吾发言动事,朝臣数百人,无不曰吾君圣者也。吾外内不见吾过失,是以亡也。’于是改操易行,安义行道,不出二年而美闻于宋。宋人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