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大类营丘,有小米作一幅配之,宋人题款甚多。因思古人自不可尽其伎俩。
  元季四大家,以黄公望为冠,而王蒙、倪瓒、吴仲圭与之对垒。此数公评画,必以高彦敬配赵文敏。恐非偶也。
  余藏北苑一卷。谛审之,有二姝及鼓瑟吹笙者;有渔人布网捕鱼者,乃潇湘图也。盖取洞庭张乐地,潇湘帝子游,二语为境耳。余亦尝游潇湘道上,山川奇秀,大都如此图。而是时方见李伯时潇湘卷,曾效之作一小幅。今见北苑,乃知伯时虽名宗,所乏苍莽之气耳。
  石田春山欲雨图卷,向藏王元美家,今归余处。春郊牧马图,或曰,赵王孙子昂,或云仲穆。余定以为五代人笔。
  王右丞画,余从崂钕钍霞钓雪图,盈尺而已,绝无皴法,石田所谓笔意凌竞人局脊者。最后得小幅,乃赵吴兴所藏。颇类营丘,而高简过之。又于长安杨高邮所得山居图,则笔法类大年,有宣和题“危楼日暮人千里,欹枕秋风雁一声”者。然总不如冯祭酒江山雪霁图,具有右丞妙趣。予曾借观经岁,今如渔父出桃源矣。
  倪云林生平不画人物,惟龙门僧一幅有之。亦罕用图画,惟荆蛮民一印者,其画遂名荆蛮民。今藏余家。裼谢溪胜国时,人多写华溪渔隐。盖是赵承旨倡之,王叔明是赵家甥,故亦作数幅。今皆为余所藏。余每欲买山裆希作桃源人,以应画识。
  丁酉三月十五日,余与仲醇在吴门韩宗伯家。其子逢禧,携示余颜书自身告,徐季海书朱巨川告,即海岳书史所载,皆是双璧。又赵千里三生图,周文矩文会图、李龙眠白莲社图,惟顾恺之作右军家园景,直酒肆壁上物耳。
  项又新家,赵千里四大帧,“千里”二字金书。余与仲醇谛审之,乃颜秋月笔也。
  黄子久画,以余所见,不下三十幅。要之浮峦暖翠为第一,恨景碎耳。
  赵文敏洞庭两山二十幅,各题以骚语四句,全学董源。为余家所藏。
  郭忠恕越王宫殿,向为严分宜物,后籍没。朱节奄国公,以折俸得之。流传至余处。其长有三尺余,皆没骨山也。余细捡,乃画钱T酵豕,非勾践也。
  李成晴峦萧寺,文三桥售之项子京。大青绿全法王维。今归余处。细视之,其名董羽也。吴琚晋陵人,书学米南宫,可以夺真。今北固天下第一江山题榜,是其迹也,所著有《云壑集》。余在京师,见宋人挂幅,绝类南宫。但有云壑印,遂定为琚笔。题尾数行,使琚不泯没也。
  仲醇绝好瓒画,以为在子久山樵之上。余为写云林山景一幅归之。题云:“仲醇悠悠忽忽,土木形骸,似嵇叔夜。近代唯懒瓒得其半耳。”云云,正是识韵人,了不可得。
  余长安时,寄仲醇书云:所欲学者,荆关、董巨、李成。此五家画尤少真迹。南方宋画,不堪赏鉴。兄等为访之,作一铭心记。如宋人者,俟弟书成,与合一本。即不能收藏,聊以适意,不令海岳独行画史也。
  京师杨太和家,所藏唐晋以来名迹甚佳。余借观,有右丞画一帧,宋徽庙御题左方,笔势飘举,真奇物也。捡宣和画谱,此为山居图。察其图中松针石脉,无宋以后人法,定为摩诘无疑。向相传为大李将军,而拈出为辋川者,自余始。
  余家所藏北苑画,有潇湘图、商人图、秋山行旅图。又二图,不着其名,一从白下徐国公家购之,一则金吾郑君与余博古。悬北苑于堂中,兼以倪黄诸迹,无复于北苑着眼者,正自不知元人来处耳。
  李伯时西园雅集图,有两本。一作于元丰间,王晋卿都尉之第;一作于元坛酰安定郡王赵德麟之邸。余从长安买得团扇上者,米襄阳细楷,不知何本。又别见仇英所摹文休承跋后者。
  余买龚氏江贯道江山不尽图。法董巨,是绢素。其卷约有二三丈,后有周密、林希逸跋,贯道负茶癖,叶少蕴常荐之。故周跋云:“恨不乞石林见也。”
  文人之画,自王右丞始。其后董源、僧巨然、李成、范宽,为嫡子李龙眠,王晋卿,米南宫及虎儿,皆从董巨得来。直至元四大家。黄子久、王叔明、倪元镇、吴仲圭,皆其正传。吾朝文沈,则又遥接衣钵。若马夏,及李唐、刘松年,又是李大将军之派,非吾习易学也。禅家有南北二宗,唐时始分画之。南北二宗,亦唐时分也,但其人非南北耳。北宗则李司训父子。着色山水,流传而为宋之赵徽圆驹、伯牛以至马夏辈。南宗则王摩诘始用渲淡,一变钩斫之法,其传为张躁、荆关、郭忠恕、董巨、米家父子。以至元之四大家,亦如六祖之后,有马驹、云门、临济、儿孙之盛,而北宗微矣。要之摩诘所谓云峰石迹,迥出天机,笔意纵横,参乎造化者。东坡赞吴道子、王维画壁,亦云:“吾于维也,无间然。”知言哉。
  元季诸君子画,惟两派。一为董源,一为李成。成画,有郭河阳为之佐,亦犹源画,有僧巨然副之也。然黄、倪、吴、王四大家,皆以董巨起家成名,至今{隹及}行海内。至如学李郭者,朱泽民,唐子华、姚彦卿辈,俱为前人蹊径所压,不能自立堂户。此如南宗子孙,临济独成。当亦绍隆祖法者,有精灵男子耶。
  画无笔迹,非谓其墨淡模糊而无分晓也。正如善书者,藏笔锋如锥,画沙印印泥耳。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