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以瓣香奉之。

  寒林昔推营邱、华原,得古劲苍寒之致。曾见营邱雪山,画树多作俯枝,势则剑拔弩张,笔则印泥画沙。此图师其意,而少变其法,似于古人略有合处,与知者鉴之。

  北苑画正峰,能使山气欲动,青天中风雨变化。气韵藏于笔墨,笔墨都成气韵,不使识者笑为奴书。

  巨然行笔如龙,若于尺幅中雷轰电激,其势从半空掷笔而下,无迹可寻。但觉神气森然洞目,不知其所以然也。

  黄鹤山樵一派,有赵元孟端,亦犹洪谷之后有关仝,北苑之后有巨然,痴翁之后有马文璧也。

  子久以意为权衡,皴染相兼,用意入微。不可说,不可学。太白云:“落叶聚还散,寒鸦栖复惊。”差可拟其象。

  六如居士以超逸之笔,作南宋人画法,李唐刻画之迹,为之一变。全用渲染洗其勾斫,故焕然神明。当使南宋诸公,皆拜床下。

  娄东王奉常,家有华原小帧。邱壑精深,笔力遒拔,思致极浑古。然别有逸宕之气,虽至精工,居然大雅。

  董宗伯极称高尚书大姚村图,王石谷又称夜山图得烟云变灭之状。高彦敬画,人间传者不多见。得从尺幅片纸,想其规模,漱其芳润,犹可以陶冶群贤,超乘而上。

  昔人论画雪景多俗,董云间颇宗其说。尝见画史称营邱所作雪图,峰峦林屋,皆以澹墨为之,而水天空处,全用粉填,亦一奇也。每以告画人,不愕然惊,则A然笑,足以知后学之凡下也。观此语于当时画手,求一知营邱用意处,已不可得。况风气代降,至于数百年之后哉!然营邱之创制,遂为独绝。以论雪景多俗,盖亦指众工之迹耳,岂足以限大方。以是知云间之说,非至论也。

  子久天池、浮峦、春山聚秀诸图,其皴点多而墨不费,设色重而笔不没,点缀曲折而神不碎,片纸尺幅而气不局,游移变化,随管出没而力不伤。董文敏所谓烟云供养,以至于寿而仙者,吾以为黄一峰外,无他人也。

  泰岱秦松,王右丞曾有此图。右丞曰:“秦换而松不换。”盖自矜其画耳。迄今而不换之松安在,右丞之画亦安在耶?

  锡山舟次,一望山水林屋,舟舆桥梁,豆草黍稷,争相位置。八月既望,水之宜落时也,而迷迷离离,犹如此耶。

  某公诗吴生画,如五十妇人,修察其容,自以为姣好,当门而入视之,已憔悴甚矣。

  天外之天,水中之水,笔中之笔,墨外之墨。非高人逸品,不能得之,不能知之。

  郭熙河阳人,其画法诡宕奇妙。至以真云招入囊中,放出以似其飘渺之象,为山形。然后世学者,多入魔道。其自言曰:“凡画积惰气而强之者,其迹软懦而不快,此不注精之病也。积昏气而汨之者,其状黯猥而不爽,此神不与俱成之病也。以轻心挑之者,其形脱略而不固,此不严重之弊也。以慢心忽之者,其体疏率而不齐,此不恪勤之弊也。”观此,则公之小心精密也亦至矣。

  其之笔墨攒簇,然欲使人可以寻味而得之,如通国皆知子都,而淄渑之相别,黑白之相悬,不俟易牙离朱也。

  米家父子与高尚书分路扬镳,亦犹王氏羲献与钟元常齐驱并驾。然其门径有异而同,有同而异者。

  雍门琴引云:须坐听吾琴之所言。吾意亦欲向知者求吾画中之声,而知所言也。

  方方壶蝉蜕世外,故其笔多诡岸而洁清,殊有侧目愁胡,科头箕踞之态。因念皇皇鹿鹿,终日VV马走中,而欲证乎静域者,所谓下士闻道如苍蝇声耳。

  子久神情,于散落处作生活。其笔意于不经意处,作凑理。其用古也,全以己意而化之。]■〈虎童〉之猛厉也,而猎人能驯之以角抵之戏。王孙之诡秘也,而弋人能导之以桑林之舞。此其故有非言说之所能尽矣。

  出入风雨,卷舒苍翠,走造化于毫端,可以哂洪谷,笑范宽,醉骂马远诸人矣。

  元人幽秀之笔,如燕舞飞花,揣摸不得。又如美人横波微盼,光彩四射。观者神惊意丧,不知其所以然也。

  云西笔意静净,真逸品也。山谷论文云:“盖世聪明,惊彩绝艳。离却静净二语,便堕短长纵横习气。”涪翁论文,吾以评画。

  迂老幽澹之笔,余研思之久,而犹未得也。香山翁云:予少而习之,至老尚不得其无心凑泊处。世乃轻言迂老乎?

  元人幽亭秀木,自在化工之外。一种灵气,惟其品若天际冥鸿。故出笔便如哀弦急管,声情并集。非大地欢乐场中,可得而拟议者也。

  近日写生家多宗余没骨花图,一变为丽俗习,以供时目。然传模既久,将为滥觞。余故亟称宋人澹雅一种,欲使脂粉华靡之态,复还本色。

  余凡见管夫人画竹三四本,皆清妇尘。近从吴门见邵僧弥临本,亦略得意趣,犹有仲姬之风焉。半园唐孝廉所藏乌目山人临管夫人竹窝图卷,最为超逸,VV乎驾仲姬而上。僧弥,小巫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