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居,佳丽殊百城。”若故双声者,得有如此。故庾信诗云:“胡笳落泪曲,羌笛断肠歌。”笔得者:“六郡豪家,从来习马;五陵贵族,作性便弓。”失者:“历数已应,而《虞书》不以北面为陋;有命既彰,而周籍犹以服事为贤。”若故双声者,亦得有如此。如云:“鉴观上代,则天禄斯归;逖听前王,则历数攸在。”如是次第避之,不得以二句为断。
  或云,若五字内已有“阿”字,不得复用“可”字。此于诗章,不为过病。但言语不净洁,读时有妨也。今言犯者,唯论异字。如其同字,此不言。言同字者,如云:“文物以纪之,声明以发之。”“大东小东”,“自南自北”等是也。
  或云,凡用声,用平声最多。五言内非两则三,此其常也。亦得用一用四。若四,平声无居第四;若一,平声多在第二,此谓居其要也。犹如宫羽调音,相参而和。
  又云,赋颂有第一、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或至第六句相随同类韵者。如此文句,傥或有焉,但可时解镫耳,非是常式。五三文内,时一安之,亦无伤也。又,辞赋或有第四句与第八句而复韵者,并是丈夫措意,盈缩自由,笔势纵横,动合规矩。
  制作之道,唯笔与文。文者,诗、赋、铭、颂、箴、赞、吊、诔等是也;笔者,诏、策、移、檄、章、奏、书、启等也。即而言之,韵者为文,非韵者为笔。文以两句而会,笔以四句而成。文系于韵,两句相会,取于谐合也;笔不取韵,四句而成,任于变通。故笔之四句,比文之二句,验之文笔,率皆如此也。体既不同,病时有异。其文之犯避,皆准于前。假令文有四言、六言、七言等,亦随其句字,准前勘其声病,足悟之矣。
  其蜂腰,从五言内辨之,若字或少多,则无此病者也。笔有上尾、鹤膝、隔句上尾、踏发等四病,词人所常避也。其上尾、鹤膝,与前不殊。束皙表云:“薄冰凝池,非登庙之珍。”“池”与“珍”同平声,是其上尾也。左思《三都赋序》云:“魁梧长者,莫非其旧。风谣歌舞,各附其俗。”“者”与“舞”同上声,是鹤膝也。隔句上尾者,第二句末与第四句末同声也。如鲍照《河清颂序》云:“善谈天者,必征象于人;工言古者,必考绩于今。”“人”与“今”同声是也。但笔之四句,比文之二句。故虽隔句,犹称上尾。亦以次避,第四句不得与第六句同声,第六句不得与第八句同声也。踏发音废者,第四句末与第八句末同声也。如任孝恭书云:“昔钟仪恋楚,乐操南音。东平思汉,松柏西靡。仲尼去鲁,命曰迟迟。季后过丰,潸焉出涕。”“涕”与“靡”同声是也。凡笔家四句之末,要会之所归。若同声,有似踏而机发,故名踏发者也。若其间际有语隔之者,犯亦无损,谓上四句末,下四句初,有“既而”、“于是”、“斯皆”、“所以”、“是故”等语也。此等之病,并须避之。
  其鹤膝,近代词人或有犯者。寻其所犯,多是平声,如温子升《寒陵山碑序》云:“并寂漠销沈,荒凉磨灭。言谈者空知其名,经过者不识其地。”又邢子才《高季式碑序》云:“杨氏八公,历两都而后盛;荀族十卿,终二晋而方贱。”又魏收《文宣谥议》云:“九野区分,四游定判。赋命所甄,义兼星象。”“沈”与“名”、“公”与“卿”、“分”与“甄”并同声,是笔鹤膝也。文人刘善经云:“笔之鹤膝,平声犯者,益文体有力。”岂其然乎?此可时复有之,不得以为常也。其双声叠韵,须以意节量。若同句有之,及居两句之际而相承者,则不可矣。同句有者,还依前注。其居两句际相承者,如任孝恭书云:“学非摩揣,谁合赵之连鸡。但生与忧偕,贫随岁积。”“鸡”与“偕”相承而同韵,是其类也。又徐陵《劝进表》云:“蚩尤三冢,宁谓严诛。”“诛”、“冢”相承,双声是也。
  然声之不等,义各随焉。平声哀而安,上声厉而举,去声清而远,入声直而促。词人参用,体固不恒。请试论之:笔以四句为科,其内两句末并用平声,则言音流利,得靡丽矣。兼用上、去、入者,则文体动发,成宏壮矣。看徐、魏二作,足以知之。徐陵《定襄侯表》云:“鸿都写状,皆旌烈士之风;麟阁图形,咸纪诚臣之节。莫不轻死重气,效命酬恩。弃草莽者如归,膏平原者相袭。”上对第二句末“风”,第三句末“形”;下对第二句末“恩”,第三句末“归”,皆是平声。魏收《赤雀颂序》云:“苍精父天,铨与象立;黄神母地,辅政机修。灵图之迹鳞袭,天启之期翼布。乃有道之公器,为至人之大宝。”上对第二句末“立”,第三句末“地”;下对第二句末“布”,第三句末“器”,皆非平声是也。徐以靡丽棵,魏以宏壮流称,观于斯文,亦其效也。又名之曰文,皆附之于韵。韵之字类,事甚区分。缉句成章,不可违越。若令义虽可取,韵弗相依,则犹举足而失路,弄掌而乖节矣。故作者先在定声,务谐于韵,文之病累,庶可免矣。
  (以上《文镜秘府论》西卷)